打消了疑虑后，成牧甩甩手，散去原本腾起的灵力，对张迹拱手抱拳。
“张兄，刚才误会你了，对不住。江炜的确没有去教院修习语形术的习惯，是我诈你的。”
张迹舒了口气：“我就说嘛，从青灯那里偷看……咳咳，拿到的消息怎么可能有错。我听说你是在顾兄的境补司做事，为什么帮着镇安司查案？”
“贺掌管把我借调出来了，江炜的案子跟我有关，所以就把这桩案子交给我来查。”
张迹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让当事人自己查案，有些于理不合啊，不像是青灯这个死板的人做出来的事，多半是非辰那小子出的馊主意。”
听见他把林非辰这个在乾元谷里人人尊敬，南山阁中不敢冒犯的文圣候选人称作“小子”，成牧忍不住抖了一抖。
“张先生，江炜的案子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二？”
如果需要用钱来换消息也行啊，不过这是我的底牌，还是先不打出来比较好。
“街上人多口杂，去我的报馆说。”
张迹带着成牧往报馆走去，两人进了门，径直走到后堂，堂中摆着一张大方桌，除了一把椅子外，还有几张矮凳，三面墙壁旁堆满了笺纸。
张迹提来两张矮凳，一面请他坐下，一面道：“你觉不觉得江炜的案子跟夺灵的白雾有点关系？”
成牧一惊，心想他倒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张迹起身拿来一张大笺纸，上面勾勾画画，写满了对白雾和江炜案子的怀疑和线索。
“你看这里。”他手指一个写着“有悔崖”三个字的圆圈。
“白雾刚开始夺灵的时候，目标是灵兽，虽然这些灵兽原本都圈养在有悔崖下的农道小院里，但是——”
他的手指移动到“南山脚”这个圆圈上点了两下。
“但是这些灵兽被夺灵后，尸身都埋在南山脚下的林子里，也就是江炜每日午后会去散步的地方。我不信这两件事只是巧合。”
成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
之前川子就说过，灵兽的尸身被掩埋了起来，但是并没有提到它们究竟被埋在了哪里。
不过，要不是出了江炜的案子，其实也根本想不到，把灵兽的尸身埋在南山脚下的林子里这一点，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等，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的眸光忽然一凛。
我当初去南山脚下摘梨的时候，川子并没有让我别去，按照他的性格，要是早就知道灵兽的尸身被埋在了林子里，肯定会阻止我。
除非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虽然川子或许不知道，但林非辰这个亲自在查风神之人肯定知道。
那么奇怪的地方来了，我一去南山脚，林非辰居然亲自来我的院子，想说的也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林文贤特意跑一趟。
不仅如此，他没有见到我，就专门让小夜去南山脚下的林子里找我，而我却在那里见到了风神，这也太巧了吧。
现在又牵扯上江炜的案子，江炜改了我的自写幻境，显然是冲我来的，风神也透露出把我看作目标的意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此看来，这桩桩件件都跟我有关啊！
成牧突然觉得信息量太大，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他低头苦思了一番，总算抓住了关键点。
文贤林非辰。
风神虽然冲着我来，但说到底还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但林非辰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跟我没有太多直接的交流，甚至可以说是很少，但不论是川子、小夜，甚至是丹枫，他们的消息来源或许都跟他有关。
林非辰把这些消息透露给我，是为了什么？
除非……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成牧的心底升起。
除非他早就知道风神对我有所图谋，为了抓出风神，故意把我推到台前。
但他又怕我死得太早，没等南山阁抓到风神就小命呜呼，所以在我涉险的时候就派人来助我脱困。
这个想法让成牧不寒而栗，他突然觉得有点看不懂林非辰了，可转念一想却觉得他的手段和做法的确符合一个当权者的形象。
他是南山阁的掌权人，风神肆虐乾元谷，的确要想尽办法找出来，我成牧不过是个荒野之人，命如草芥，能用便用罢了。
成牧低头看着腰间的林家信物，忽然觉得此物很有可能就是林非辰用来监视自己行踪的物件。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中的颓唐情绪很快被求生的本能战胜。
林非辰推我出去吸引风神也好，救我于危难中也罢，总之从目前来看，我算是一个有用的人，只要我对文道有用，他就不会轻易让我去死，那么我就有机会翻身。
如今我已经入职南山阁，就算最后抓到了风神，也没有理由把我驱逐出去。
不过还是得做个双保险，要是我能在此案中立下大功就好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他松了口气，对查案的积极性又高了不少。
见成牧久久不语，张迹有些奇怪：“怎么，想起什么了？”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江炜和白雾，二者间的联系很大，看着像是两件案子，其实说不定是同一件。”
张迹点点头：“不如假设是白雾指使江炜去篡改你的自写幻境，那么也就是说，白雾对你有所图。反正现在没有什么新线索，不如干脆查查白雾为什么要挑你下手。”
成牧静默了片刻，知道虽然有了方向，但能不能查出来还是个谜。
他看着张迹，突然有些想不通，问道：“张先生，你为什么帮我？”
张迹伸了个懒腰：“我想知道白雾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写成独一份的消息，打响我张家报馆在乾元谷里的名声，但是青灯怎么都不愿意多透露点线索给我。
我看你比他靠谱多了，怎么样，要不要来个长期合作？”
哎，原来是为了赚钱。
“我记得你本来在南山阁任职，为什么出走？”
“南山阁里规矩多，又赚不了什么钱，多无聊啊，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
哦，原来是一出“公务员辞职下海经商”的戏码。
“这件事其实多亏了元圣尊。当初我想离开南山阁去办报馆，所有人都反对，主要是怕阁中机密外泄。后来元圣尊指点我主动用万万里传讯术换自由，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万万里传讯术？”
张迹从怀中取出那张大笺纸：“就是这个，我在上面写字，报馆中人就能同时看到。”
成牧恍然大悟，心想修出了这个法术，不去办报搞直播，的确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