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川子!
成牧眼神一凛,蹭地冲出院子,奔到木桥上扶住他。
川子的双手失去力气般地垂在身侧,掌间一股暗棕色的气息不断流出。
成牧满心困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不好,他天魂受损,控制不住灵力了!”甲字号突然道。
“先进屋……”川子的声音虚弱无力,话没说话就晕了过去。
成牧立即将他背起,快步回到川子的房间,把他安放在床榻上。
“川子,醒醒!你得告诉我怎么救你啊!”
成牧喊了好几声,床榻上之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有双掌间的灵力还在汩汩地散出。
他眉头深锁,突然想起甲字号,把木球举到眼前:“你有办法吗?”
甲字号摇摇头,思考一会道:“其实只要修复天魂就行,但是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修复天魂?”
成牧喃喃自语,望着川子仍旧昏迷不醒,他心一横,走到长桌前找出纸笔。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他提笔迅速写道:“修复偶人川子之天魂。”
把笔一扔,他凝聚神识,运起灵力穿透纸张,以金色之光环绕住每个字的一笔一划。
他走到床榻前,将笺纸放在川子额间,笺纸霎时燃尽,萦绕着金色辉光的字融进他的额头,全身立即笼罩在一片灿灿金光中。
他的双手不再散失灵力,很快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成牧望着恢复如初的川子,心中更是震惊。
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写写实物来化形,没想到连天魂都能修复。
“川子,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搞成这样……”
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胸中一阵闷堵,一股难以忍受的腥热不断上涌。
他艰难地控制了一会,反而翻涌得更加剧烈。
一扭头,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原来不是没有代价啊。
望着满地的红色,他无奈地笑笑,抹了抹嘴角的残血。
川子见状登时翻身下床,望见地上的鲜血眉头紧锁,扶着成牧在床榻边坐下。
“小牧,你的天生能力到底是什么?”
“反正不是语形术。”甲字号叹道。
成牧无奈地扶扶额头。
看来是瞒不住他们了。
“我可以把灵力注入文字,写出来,或者念出来,都可以化形。”
川子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们,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别人,天生能力不一样,太引人注目了。”
川子点头道:“以后也不能说,夺灵邪仙可能要回来了。”
成牧大吃一惊,心想怎么我还没修习多久,中州就这么不安全了。
川子继续道:“我今日去有悔崖给浮耳兽找风草的时候,遇上一团白雾。那雾气十分厉害,普通的禁锢术都锁不住,我以天魂使出法术,才勉强困住一二。”
成牧双眸一凛:“是夺灵邪仙?”
川子神情焦灼,眼中目光闪动:“我也摸不准到底是不是他,此前一直听闻邪仙化出的是深灰色的雾气,白色明明是文道的灵力之色。”
成牧心思一动:“邪仙会不会是文道中人?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或者伤到他?”
“他没有露出原形,不过我用天魂罩住他的时候,雾气中隐隐有些发红,估计他在试图撞破我的禁锢术时,伤到了哪里。”
成牧摸摸下巴,缓缓道:“这几天我们都留点心,观察一下有谁突然受了伤,是白雾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下次万一遇上,千万不要硬碰硬,能跑多快跑多快。咱们都是普通的修习者,这么可怕的邪仙就让六圣还有两名文贤去对付吧。”
他突然一顿,喃喃道:“怕就怕……”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川子也没细问,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一时间,成牧有些忧愁。
文道中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团白雾,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邪仙,但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要提心吊胆地过。
还是要快点把语形术的三个境界都修成啊。
他默默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天生能力,又有些茫然。
到现在都还没有摸清主宰文字能力的上限,什么能写,什么写了会被反噬,都还在摸索中。
只能慢慢来了,谨慎点总没错。
他正想问问川子遭遇白雾的细节,院子外突然有人喊道:“我家大公子请成公子一叙。”
大公子?林非辰?难道是写序的事有眉目了?
成牧连忙开门,见一名小童模样的偶人恭敬地站在院外,对着他行礼。
他转头对川子道:“我想请林先生给我的书写篇序言,大概是有消息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回到房间拿上书册,抹去嘴角的残血,跟着小童离开院子,往林非辰住的西院走去。
小童口中不断说道:“成公子,我家大公子喜静,你去了以后,无事不要多说话。”
这小孩子,声音稚嫩,口气倒是老成得很。
成牧暗暗一笑,脸上的神色却十分郑重:“是是是,林大公子是身居文道二品,我一个小小秀才,哪里敢造次!”
小童满意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处幽深静谧的小竹林。月色如许,斜照着被竹子围绕的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
成牧仔细一看,竟有一半的桌子和一张凳子隐在暗处。
小童指着那张露在月光下的石凳:“成公子,请坐。大公子很快就到。”
成牧道了声谢,神色如常地落座,把书册放在石桌上,脑中默默演练着等会见到林非辰时候的说辞。
小童很快离去,竹林间越发清冷静默,更无一声人语。
一阵深秋的冷风吹过,成牧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竹影里有一个修长的身形,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林非辰已经到了竹林中,正站在一片光影下默默注视着自己。
“林先生。”成牧赶紧起身,低着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林非辰没有回答,从竹子间缓缓走出,坐在成牧对面,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昏暗的竹影中,只能隐约看见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伸出右手,拿过放在成牧那一侧的《异界见闻录》。
仍旧垂首恭立的成牧却猛然发现,他指甲与皮肤交汇的缝隙里,有清晰可见的血迹。
成牧心中大骇,后背一紧。
难道林非辰跟白雾有关?
或者,他就是那团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