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震碎精魂

成牧这才发现,所有死去之人面色青灰,全身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

陆烟客愤恨地说道:“师父,南域那些灵人不知道从哪里修出了一种能夺人灵力的法术。几天前,他们趁你们还没回来,悄悄摸进乾元谷。我们拼死也抵挡不住,我弟弟他……”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灵人族灭尽。

成牧叹了口气,无声地缓缓看着四周,花费数十年建立的家园如今已被洗荡一空。中州人好不容易才修出一些法术,却还是抵挡不住灵人族的侵害。

用文字写出来的灵力太弱小了,想要修出一种法术,都必须经过十几年的苦练,这样太慢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名打铁匠上,铁匠正小心翼翼地用语形术收集着残铁。

既然这人喜欢打铁,又何必修习语形术?

如果他的灵力能根据自身的喜好进行法术修习,从打铁中悟出些什么,说不定要比修习并不适合他的语形术更加迅速。

就像因材施教一样,法术的修习也应该根据他们不同的能力进行。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在敌人入侵时有抵挡的能力。

至于那个夺人灵力的法术……

成牧眉头深锁,一时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陆烟客和元济一起将自己的弟弟埋入土中,哭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见师父还在为夺灵的法术发愁,他走到成牧身边,严肃道:

“师父,我懂一些灵人的话,听他们说,这种阴邪之术虽然厉害,但要是一个人甘愿震碎精魂来抵挡,他们就奈何不了。

可是我们修习法术时,必须调动精魂中承载的灵力,要是精魂碎裂,不仅没发修习,就连命也没了。师父,是不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对付灵人族,只能等死?”

听了这番话,成牧久久无言。

震碎精魂来抵挡夺灵的邪术,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如果是灵力平庸之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如今看起来,只有我和小济的精魂还能有抵挡一二的可能性,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活不下去。

他抬头看向乾元谷,原本安宁欢乐的所在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元济正帮着修习们恢复家园,年轻的脸上满是汗水。

小济早就出师了,这么多年,他跑东跑西救助野人族,威望并不比我这个师父差多少,中州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成牧突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连继承人都找好了。

这个世界由我亲手建立,这里的人也由我亲自教化,如果在他们面对危机的时候,我退缩不前,那曾经的努力不就都白白浪费了?

我本来最多只能活一百岁,到了这个世界,紧赶慢赶地都快五百岁了,活了这么久,真的挺够的。

用我一个人的死,换取中州所有人的生,仔细想想,这笔买卖不亏。

成牧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面临生死抉择之际,还能有这般玩笑的心境。

不过,在赴死之前,还有件大事要做。

他把元济和陆烟客叫道身边,告诉他们自己想要用不同的兴趣和职业,建立七道的想法。两名弟子自然不会反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心血重写中州所有人的灵力。

灵力重建后,修习者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天生灵力和原先完全不同,他们遵照成牧的计划建构了七个道派。

为了避免分心,他们在修习法术时进行道派隔断,以求迅速提升自己的能力,修出可以抵抗灵人族的法术。

为家人朋友报仇雪恨的日子很快到了。

在大战开始的前夜,成牧将元济叫入房中,撕下精魂中的一缕,注入他体内,却没有告诉他自己决意赴死的计划。

这缕精魂让元济在和南域灵人族的大战中屡战屡胜,夺灵术并不能侵犯他一丝一毫。

但在最后的关头,他却震惊地看见师父在半空中碎裂了自己的精魂,想要抵挡住灵人族的夺灵邪术。

可是,碎裂成万道金光的魂片却没有阻止夺灵邪术,计划失败了。

眼看中州人马上就要身死神灭,成牧使出最后的文字驾驭之力,以一半的精魂为字,念道:“消弭南域灵人族所有的夺灵邪术,永生永世不可修习。”

另一半的精魂则被他注入所有中州人的体内,瞬间增强了他们的灵力。

这一场血战打了三天三夜,等到修习者们终于将所有灵人赶出中州,才发现他们敬仰的神尊已然奄奄一息。

原来神尊跟自己一样,也有精魂耗尽的一天,也是会死的普通人。

在成牧第一次死去的最后一段记忆中,泪流满面的元济抱着自己回到当年师徒二人住了三百年的小屋,在随风摇曳的柳树下,成牧闭上了眼。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而元济却变得垂垂老矣,头发花白,像是为建立中州耗损了心力。

记忆的回溯到这里全部结束,成牧像是经历过几生几世一般,从回忆的画卷中挣扎出来。

陆烟客见他满目怆然,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不就是为那些中州人死过一次么,哪里就这么伟大了?!”

成牧没有理会他的奚落,看到记忆之后,他更加确信眼前之人并不是当年沉稳内敛的陆烟客,而是他那个消失了许多年的弟弟,陆烟宗。

只是眼下还不清楚他为什么非要杀害兄长,如今又心存怎样的目的。

成牧突然问道:“小济为什么救我?”

陆烟客冷笑一声:“因为他实在太蠢,一个好好的中州首尊,本来可以长命无疆,只知道什么‘救命和教诲之恩万死难报’,非要损耗心血和精魂,一心想让你回来。”

成牧无声地闭了闭眼,忍住翻涌不息的悲痛,因为眼下还没到可以悼念故人的时候。

“陆烟宗,你是怎么杀害亲哥的?还有,你抓我来,到底为了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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