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调查(一)
东宫书房。叶明净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说她一点儿不介意昨晚的醉酒,那是不可能的。来到这个时空多年,父皇、母妃、太傅、林珂、四位伴读、计都、冯立、小桃桔子、‘花’雕素洁、包括薛皇后等人,都已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生命中。这样的生活,她是满意的。比起前世来既‘精’彩又有挑战‘性’。亲人、朋友、伙伴、敌人,一个不缺。比之岳晶晶苍白的人生,叶明净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
可惜时光‘交’替、人事变迁。就像岳晶晶无法挽留住婚姻与生命一样。她现在也一样无法挽留住童年无忧的时光。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人心也会改变。天真无邪的岁月一去不复返。她终究是个‘女’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五人之间无‘性’别差异的相处终会改变。
想要永远保留他们之间最纯洁的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都不去碰。
叶明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头靠在椅背上,半阖上眼睛。
有些人是不能动的。她是成年人,有着成年人的思量和自制力。四位伴读,她从来就不打算和其中之一有些什么。那样会破坏他们这一个整体。五人之间多年形成的难得默契和情谊,她舍不得破坏。
可惜,昨天竟然喝醉了。那些话大概把他们吓坏了吧。喜欢不等同于爱,这里的人想来不会明白。
不过这样也好。看这四人今日不动声‘色’的行事,他们的想法应该和她也是一样的。伴读与公主、储君与臣子,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心情平复后,她打开秋风落叶的书橱,取出那一封案件密函,再次细细的阅读起来。
案件的发生很普通。今年二月时节,济南府的郊外,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经人辨认,是一位住在城中客栈里的秀才。此人为着今年的乡试而来,在济南府的几次文人集会中出现过,故而很多人都将其认了出来。
济南府的通判审理了此案,判定是客栈老板见钱眼开,杀害客人后至荒郊抛尸。目的是侵吞其财物。证据就是,该秀才失踪后,客栈老板并未报案,而是‘私’自隐瞒下了他的财物。客栈老板在大堂上招供画押。杀人重罪,老板被判了秋后问斩。后来,老板的儿子上告到知府处,说他父亲是冤枉的,乃是屈打成招。知府审理后,维持原判。而现在,这封案件的喊冤信就通过铜匦送到了叶明净的手里。
写信人很体贴,知道太‘女’殿下不是专业刑案人员出生。在信中将疑点分析的头头是道。比如,那秀才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是黄昏时分离开客栈。试问,秀才为何要在这种时辰离开呢?而老板可是当晚一直在店里的,客人们都能看见。直至夜深打样。案卷上说,是老板将秀才引至偏僻处杀死,然后趁着黎明时分,出城抛尸荒野。信件上又分析,弃尸何须如此麻烦?分尸抛至粪坑岂不更便当?
信里将各项疑点说明的清清楚楚。还指出,那秀才在家乡的夫人现今已经失踪。村人说是跟着外乡男人跑了。那对夫妻感情一直不错,何以夫君去考举人,家庭地位改变有望,妻子反而跑了?这也是疑点。
叶明净看完后摇摇头。凭着她多年电视、新闻、网站上总结出来的经验。这客栈老板十有**是冤枉的。理由就是上面说的,杀人不算什么,大清早的背着尸体,躲过城‘门’护卫抛尸荒野,这才是脑袋有病呢。但是,这个老板身上一定也有不清不楚的地方。不然为什么不早早报案?那秀才夫人的去向很可疑,应该和案件也有关联。
凶手是谁,真相如何。叶明净并不在乎。秀才不是无名小卒,事件发生的地点又是济南府郊外。加之有这么多疑点。派几个高手出马,比如葛涵之流,一定可以查清真相。
问题在于查清真相之后的后续。别的不说,涉及案件的知府、通判、推官、仵作、衙役、师爷等等一系列人都逃不掉。明摆着是冤案,还这样断案,一定是有原因的。能从科考出身,其人就不会是傻子。简单的逻辑分析根本难不倒他们。搞不好他们全都明白真正的案情是怎么回事。官官相护,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的。真的查起来,被牵扯的官员一定还不止这些。
接手这个案子,就意味着要斗倒一批官员。到底是谁放的这封信件?目的又是什么?
叶明净想了想,吩咐冯立跟着,带了一个司谏。去了文渊阁。求见方敬。
首辅大人正忙着。见太‘女’来访,颇为诧异:“殿下?怎么今日有空来此?”
叶明净羞涩的笑笑:“方阁老。孤近日恰好读书读到吏治。对我朝的吏部官员格局有些不明了,故而来向阁老大人讨教一二。”
方敬笑道:“殿下客气了。我朝上百种官职、品级、分管职责,这些内容廖太傅无一不晓。来找老臣,殿下可是舍近求远。”
叶明净笑道:“非也。问询太傅,固然能得到最全的答案。但古人云,凡事应自身先寻求答案,不明者再问其知者。如此,学问方才是自己的。所以,孤想向阁老讨一份吏部官员职位书看一看。从中参详一二。”
方敬沉默了。吏部全体官员的职位书,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皇帝和太‘女’。叶明净向他讨要,并不算逾矩。只是……这样看来,太‘女’想知道的,并不是吏部都有哪些官职。而是那些官职都是由什么人在担任。
罢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机密。就算他不给她看,真心要查,也能查出来,不过费些事。于是方敬爽快的道:“既如此,老臣就陪殿下去瞧一瞧。只是殿下只能翻阅,不可带走。”
叶明净笑道:“这个自然。阁老可见着孤这司谏了?就是为着抄阅而来。”
方敬笑道:“只怕殿下一时半会的抄不完。”
叶明净道:“那孤就先抄京城附近的。那些远地方,明日再来继续。”
方敬笑笑,带着她来到吏部内堂,亲自开锁,将承庆二十三年的吏部官员文表奉上。叶明净坐在一边,翻出几本来命那司谏抄写。
方敬瞥了一眼,确实是直隶与附近的几个府。
叶明净和他寒暄了几句后,道:“阁老大人公务繁忙,不必在此作陪。若是因着孤的缘故耽误了政事,顾的罪过就大了”
方敬想了想,找了两个司务陪着他们,也就不客气的告辞了。
司谏不停的抄写,叶明净随意的拿了一本阅读。那是山东布政司下辖的州府官员名册。
一行行的看过去,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济南府推官,原青,字子少,承庆二十一年进士。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脑中灵光一闪叶明净想起来了。原青就是承庆二十一年考了最后一名的那位贡士。因着那一年考中的人太少,那一年的殿试,承庆帝将殿试入取人员只排到二甲。没有三甲同进士。原青就好命的魂上了进士。这一位的名字在叶明净的仇人榜上早就挂上了号,当年在桃‘花’坞第一次碰面时,他就坚定不移的表示支持继宗族男孩为皇嗣。
叶明净心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斗志。按照常理推算,原青能谋得济南府推官一职,一定是走过‘门’路的。不然,这等好去处,哪里轮得到他
走‘门’路就需要有‘交’情,‘交’情好通常意味着政见相通……
司谏留在吏部继续抄写,叶明净转身去了东宫。找到林珂,将原青的材料说了一遍。她没有提到桃‘花’坞,只说这姓原的出身西林书院,参与过联名上书过继皇嗣一事。
林珂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位姓原的要倒霉了。第二个想法则是,不知道太‘女’是只打算揪住这一个呢,还是揪住一群?
叶明净道:“这原青能去济南府,必是走了‘门’路的,林大人可能‘弄’清楚他走的是谁的‘门’路?”
林珂道:“这不是难事。这些东西都是半公开的。稍稍一打听就出来了。就是济南府那一众官员的派系,也可以打探出来。”
叶明净点头:“这样就好。同窗、同年、同座师、姻亲,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尽量查的小心些,别让人看出来我们对济南那一片有兴趣。投这封密函的人还不知道是谁?我猜,一定有人在暗中观测着这件事的发展。”
林珂暗惊,难道太‘女’打算秋后算账,清除掉当初和她作对的人?心下忐忑,领命而去。
下午的时候,四个伴读来了东宫。面上都有些不自在。叶明净像没看见一样,把上午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齐靖想了想道:“照这样说来,有个人去济南走一趟最好。”
叶明净看看他们:“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事得有个借口,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去吧。”
齐靖道:“我去吧。我们家刚好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其中就有山东一带。我和我娘说一声,先去济南府就行了。”
叶明净道:“真的吗?你别勉强,被人看出倪端就不好了。”
齐靖微微垂头:“是真有事。我娘近日打算去走访一些亲戚和朋友,其中有一位就在山东。我到时跟着去就行了。”
叶明净愣了愣:“姑姑打算外出走访亲戚?现在?”大夏天的出‘门’访友?
其余三人也想到了这点,面‘露’怪异。
齐靖咬了咬牙,道:“是。多年不走动了。也该去瞧瞧,原本就有这打算的。”
叶明净不再追问:“那行。既然这样,在济南府走访的事就‘交’给你了。要帮手吗?”
齐靖摇头:“不用了。”
事情总要一步步做,目前有林珂和齐靖两方面下手也够了。叶明净也就先放下此事。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散开。
又过了两天,叶明净去昭阳宫请安的时候,终于了解到了福寿公主出‘门’访友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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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请亲们放心。本文关于男主的大纲早已设定好。丈夫、第一夜、孩子的爹、生几个等等都是早就定好的。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