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的眼泪全糊在了他的衬衣上,她止住了潺潺的泪,仰起脸看着他,红红的鼻尖,叫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宋声声这次哽咽着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不是随口编的谎话。
没有在骗他。
也不知道他高不高兴听。
傅城如果不高兴听就算了,她既然这么生气、如此斤斤计较,那她就不和他回去了。
陈建国已经没有消息,她爹妈有过一次教训,应该不敢像书里写的那样,随随便便把她给卖了。
而且她也有了防范,不可能再傻乎乎的跟着爹妈走。
她用攒下来的钱在公安局旁边租一间房子,这样她带着小池也安全。
小池也不是闹腾的孩子,乖巧体贴又很好带,她不会很累。
宋声声越想越觉得可行。
虽然这是最差的打算,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委曲求全也没有用。
宋声声抹了抹眼泪,“你回首都吧,不用再委屈自己和我一起生活,我也不会再扒着你不放。”
傅城听到这话心脏好像都跟着被打碎了。
他把她抱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但又不是那么明显:“声声,利用我也没关系。”
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抬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也不敢太用力的去碰她。
想问又不是很敢开口问。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所以那时候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宋声声扭过脸,不吭声。
傅城抚摸着她脸颊的指尖有些不稳,但是另只横在她腰上的手,却牢牢的把控着她。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确认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对不对?”
他想一遍遍确认这个事实。
也已经不需要她的答案。
傅城一直以来的不甘心,在她刚刚的眼泪中都悄然消散,她肯对他说几句心里话,心疼就让他不可自抑。
他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
他又何必要那么贪心。
傅城低头亲了亲她,从眼皮慢慢往下,落在她洇湿的唇瓣,他说:“声声,再多利用我一点吧。”
再多喜欢他一点吧。
宋声声张口咬了他的嘴巴,他应该是很疼的,反而还对她笑了。
宋声声心里发毛,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傅城扯起唇角:“疼。”
疼他还笑,以为他不疼呢。
傅城凑近了她:“再来一下。”
宋声声觉得傅城可能已经疯了。
她不理他。
眼皮还有点肿肿的,每次一掉泪,哪怕只有一点点,眼皮也容易肿。
宋声声扯开他的手,走到衣柜旁,把自己刚刚收拾好的衣服又都拿了出来。
傅城从背后抱住她,一五一十的解释:“那次在家,我不是不想让你动我的东西,也不是因为和薛落有关系就不让你碰。”
“你那些天刚去见了你舅舅。”
“霍家人不断地往国内递消息,我怕你和他们有什么牵扯,被他们骗着给了不该给的消息。”
宋声声沉默了会儿,嘴上说着赌气的话:“谁稀罕你的解释。”
“不让动我就不动。”
傅城抱得越来越紧,他嗯了声:“是我非要解释,我强迫你听。”
被宋声声故意弄乱的行李,最后还是被傅城给整理好了。
他刻意将自己的衣物和她的混在一起,好像这样,就不会分得那么清楚。
宋声声心里严丝合缝的壳,好像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点点柔软的真心来。
傅城哪怕只见到了这么一点点的真心,也心疼的要命。
一向只往前看的男人,也忍不住回头想。
如果她没有被她的父母送养,没有被留在小水村,她这些年会过得这么辛苦吗?
根本不会。
但也不会再遇到他了。
想来想去,还是他出现的太迟太迟了。
傅城从未没有那么想要早点碰见她,碰到那个总是哭鼻子觉得委屈的小姑娘,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她带走。
宋声声从卧室出去的时候,红肿的眼皮一下子被儿子看了出来。
傅落池睁着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妈妈,他说:“妈妈,你哭了。”
宋声声不想在儿子面前留下哭包的形象,她死不承认,开口时却有些心虚的撇过脸:“没有的。”
傅落池仰着脖颈,直勾勾看向妈妈,“可是妈妈的眼睛很肿。”
男孩今天穿着妈妈给他做的背带裤,上面是件米黄色的小毛衣,皮肤白眼珠黑,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资本小少爷的形象,精致乖巧。
男孩上前,小心翼翼靠近她:“我给妈妈吹一下就好了。”
宋声声慢慢蹲下来,这样正好与他的视线能够齐平。
男孩睫毛浓长,垂着眼睫的时候看着乖顺无比,他轻轻给妈妈吹气,有点小心翼翼的,不敢太用力。
吹了一会儿,可能觉得她不会再疼再肿,才慢慢停下来。
然后,忽然亲了一下他的妈妈。
“妈妈,这样会好一点吗?”
宋声声感觉儿子在哄自己,她有些脸热,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嗯。好啦好啦,明天就不会肿了。”
母子俩,凑在一起的画面和谐又温馨。
傅城理好行李,出来就把缠着母亲的男孩给抱了起来,单臂扛在臂弯,不让他继续缠着他的母亲。
男孩不哭不闹,他只是问:“爸爸,你是不是又欺负妈妈了?妈妈的眼睛都肿了。”
傅城还没有回答,趴在他肩膀上的儿子就闷闷不乐的请求:“爸爸,可以不要再欺负妈妈了吗?这样是不好的。”
傅城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解释清楚大人复杂的感情问题。
他笑了下,“知道了,所以爸爸现在在请求你妈妈的原谅,你不要给我添乱。”
傅落池哦了声,“好的,爸爸。”
转眼就到了要去首都的这一天。
买好的火车票退也退不成,部队里派了车来送他们去火车站。
宋声声心里还在和傅城闹别扭,不想那么快就和他如胶似漆似的和好,她这几天都冷冷淡淡的,不怎么搭理人。
可是部队派了专车接送,她不好当众耍脾气,只得闷声不吭跟着上了车。
要去首都生活。
宋声声心里是有点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