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光线渐渐发白,天终于亮了,她的恐惧消失,从帐篷里钻出来后,感觉有点困,没什么,半夜没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个白天过去,又是黑夜降临,又是她一个人在山洞里。
但是等到,她一个人钻进帐篷里,躺着的时候。
她发现,这是个大难题了,她还是害怕到睡不着,害怕哪里又会飞进来蝙蝠。
她是不是惊吓过度,有点惊吓的后遗症了?心理有问题了?
不会这么夸张的!她安慰自己。
然而,她的安慰无法帮助她入睡,她还是不敢睡。
夜实在很深了,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但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又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她的脑子,于是她整个人瞬间又神志清醒地惊醒过来,但看看帐篷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火堆上的火还是旺的,她又起来扔了不少树枝进去,那火旺得简直能把山洞的顶烧穿。
她又重复一遍入睡的过程,最后,就是重复的惊醒过程。
一整个晚上,她就这样,在不停迷糊和惊醒中反复着。
清晨,瑞送食物过来,看到她惨白的脸。
“你的脸色有点差,是晚上没睡好吗?”
陈薇珂还没说话,先觉得心里有点发酸。
但她又不能说什么,这不是他的错。
要认真分析起来,倒更像是她自找的麻烦。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她就只是点点头。
“还是因为那个晚上蝙蝠的事情吗?”他问。
她又点点头。
“没事的,只要有火堆,就不会有事,不用害怕。”他的语气听着有点轻描淡写。
可她只觉得心里更酸,还开始难受,又无法说出来。
“你继续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做事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她终于忍不住喊出口。再让她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她会死的。
“怎么了?”他问。
“嗯,我……”她犹豫着。要怎么说?
“陈薇珂,你有什么事情,请你马上说出来,我没时间猜,我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的话很难听,但没有错!
她终于开口说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山洞里,实在太闷了。”
“那你要去哪里?你脚伤了现在能去哪里?我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你待在山洞休息养伤是最合适的,请你理解。”他的语气还是有点冷淡。
“好的,我理解,没事了,你走吧!”她的心,就跟边上那个火堆一样,渐渐冷下来。
他一听这话,转身走了,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又留下她一个人,在孤寂的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带着温度的东西陪伴她。
不,几滴温热的眼泪从她眼里跑出来,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后,滴落在地上。
已经离开的他是不会看见的。
她也不想让他看见,她还有骄傲的自尊。她不想靠眼泪去乞求他。
夜晚,如每日一样地降临了。
她等到了来送食物和柴火的瑞,他的脸色和状态看起来都是有点累的样子。毕竟,现在什么事都需要他做。
在她脚没事的时候,至少还可以捡柴火提水什么的。
今晚吃饭的时候,他的话更少,就只顾闷头吃。
她却不时看看他的脸。想说什么却又拼命克制不说。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他抹了下嘴,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你现在就走了?”她愣了下,一双眼睛紧盯着他,“还挺早的,我还不想去休息。”
“可我想去休息了,今天很累!”他平静说了句,迈动双脚走向洞外。
她的眼睛一下酸得不行,连忙躲进自己的帐篷。
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两滴眼泪。
她用手一把抹掉。
昨天心情还好的时候,都没办法战胜惊吓带来的后遗症,今晚,这样糟的心情,更是要跟睡眠绝缘了!
她掉两滴眼泪,闭会儿眼睛,又睁开一会儿,想得越来越多,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掉眼泪。
这整个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她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了,忽然,她听到帐篷外有声音,她顿时整个人紧张地缩起来。
“薇珂,你还没睡吗?”
是他的声音。
“还没有!”她听不出自己的声音里,带了点哽咽的。
瑞却听出来了,他连忙拉开帐篷的帘子。“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睡?是不舒服吗?是脚还很痛吗?”
她已经坐起来了,看见他的脸伸进帐篷里,她冲着他摇摇头,“我只是怕,睡着了蝙蝠再飞进来。”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担心,因为,山洞里就我一个人。”
他又叹口气,“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她沉默了。
“薇珂,如果你心里有想法,你要清楚地告诉我,我没有透视眼,能直接看到你心里去,我也不想去猜。”
她低下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之前这些蝙蝠都不来骚扰,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山洞里,它们就来了?”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再搬回山洞里吗?”他又叹了口气。
她慢慢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陈薇珂,我之前说你像个幼稚的孩子,当然,那大半都是我的气话。但现在我是想跟你说,成年人和孩子最大的区别在于,做一个决定所延续的时长,如果一个孩子三分钟前说要跟我做朋友,三分钟后却又说讨厌我,这我是不会生气的。”
他停顿了下,“但如果你,一会儿说要和我保持距离,一会儿又希望我能继续睡在山洞里陪伴你,然后到明天,又因为什么事,又说要跟我保持距离,那我,是真的会生气的。因为我觉得你已经是成年人,你自己也认为你是成年人,所以你做的所有决定都不该是孩子气的,你明白了吗?”
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答他,只能先沉默。
“还有,你更要明白,如果我要经常把帐篷搬来搬去,这既浪费时间,也浪费我的体力,我觉得我在这个岛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明白吗?”
她点点头,但细听下他的话,她还有点委屈,“我明白的,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成年人,我不会三分钟就换个决定,我记得,前几天是你自己决定搬到外面,并不是我要你搬,我没有说过要你搬到山洞外面的话。”
他微微愣下,“对,你是没有明确说过,但你当时表现出来的情绪和心思,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了。”
呵,刚还说没透视眼看不出她的心思,现在却又这么说,“你刚才不是说过,你没有透视眼,看不出我心里想什么吗?”
他一呆,然后,忽然笑了下,“是,我想起来了,是我自己的决定,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必再去研究和纠结,那现在,我想再清楚问你一次,你是确定希望我搬回来?”
她用力点点头。
“好吧,那明天早上我收拾一下吧!”
“既然你决定了,为什么不今晚就搬呢?”她说了句让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话。
“哦,我明白了,好,那我现在就去,先把床拿过来就可以,等明天白天,再把其他的搬过来。”他说着就站起来。
“对了,陈薇珂,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相处,是不是算恢复正常了?”他忽然转头又问道。
她老实点头。
“那你先睡吧,我看你很困了。”他说完往外面走去。
她是又困又累,她躺下来,在知道他会马上回到这个山洞后,她心里所有的不良情绪,一下没有了。她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等到瑞扛着木床,进到山洞里的时候,只觉得山洞静悄悄的。他放好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帐篷旁,轻轻拉开点往里面看,她已经睡熟了,连他的动作都没有听见。
她脸上的表情,有着孩子般的满足和宁静。
他却知道,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她微微蜷缩着的躯体,已经能证明她不是个孩子了。
他早就清楚这点了!
他呆站着看了会儿,然后,记起什么,才轻轻拉上帐篷,他回到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却发现要睡着有点困难,他奇怪,怎么这一刻他会无法入睡?明明白天累得站着都想睡。
他睁开眼,看了眼火堆,也许该添几根树枝进去了。
他伸手拿过几根树枝,丢进去。
过了好久,他才努力凭着自己的一点意志力,勉强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