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雨突袭,童言如无头苍蝇在雨中找了很久,既没碰到剑宗的人,也未看见顾予期,见雨势越来越大,只好先找个山洞躲雨。
山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洞外雷声阵阵,大风呼啸,老实说此刻她有点怕黑了,赶忙点起火堆壮胆。
橘红的红光驱散了夜间的冷气,也驱散了包裹一切的黑暗。
她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拢着眉盯着火光出神,出易府时她就发给了顾予期信息,提醒他剑宗的人知道他在渭城,带着人去追他了,还建议他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然而过去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回自己信,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收到了不想回。
捏着传音符,犹豫要不要再给他发个信息,问他现在的情况,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之前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之间就算没有关系了,搞过暧昧之后当朋友得多尴尬,可话说回来,明知人有危险还冷眼旁观,她良心上又过不去。
懊恼之际,她不经意的发现对面墙角的地面有些潮湿,那附近十分干燥,令那点浸湿的土壤看起来十分突然。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到过里面,进洞时洞里太黑,所以根本没关注脚下的土壤是不是湿的。
现在再看也无用,她走过一遍,即使有水迹也是自己的。
捡起一块碎石,试探的朝深处可能藏身的地方掷去,不想飞去的石子在半空中遇到阻碍,直直掉在地上。
童言警惕的握着剑柄,“谁躲在那里。”
好厉害的人,她进来这么久居然一点也不曾发现。
有此等本事,要不是有极品的隐息法器,就是修为比她高出一大截。
修为比自己高,为何见她踏入此处山洞却不阻止,甚至还要躲起来。
排除心善和不介意与他人共用此处的想法,那么只有低于她修为者使用了极品法器隐藏气息,和此人受了重伤两种可能。
脑海中闪过各种思量,现实中不过才去几息时间,童言起身防备又谨慎的靠近。
“我并无恶意,只是偶然在此处落脚,天一亮便会离去,阁下大可不必藏头露尾。”
她在几步之外站定,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既能表现诚意,又不会过分入侵别人的领地。
童言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躲在这里,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她说出这番话后,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藏着的人没有现身,也不回应她,童言皱起了眉,随后想到至今此人还未曾对她出手,想来肯定有顾虑也是不愿现身,可以判断暂时无害。
既然如此,她好像也没必要非要探究藏着的人是谁,想通后便打算转身回到火堆边上,脚尖刚动,却引的藏身的人误会她要靠近,一个冰凌凌厉的打在了她脚尖前方。
“不用靠近。”一声警告随之而来,低沉嘶哑,犹如几十岁老者的嗓子。
童言保持不动,看了眼逐渐消失的冰凌,勉强可以判断此人修为应该比自己高,她神色如常的往后退去。
原本想在火堆边上坐下,但知道洞里有陌生人之后,她觉得呆不下去了。
“打扰了。”修士的领地意识很强,别人先占据的地方,外人未经允许踏入,会被视为挑衅,和非法入室等同。
洞外大雨滂沱,童言脚步微顿,还是坚定的往外走去,和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一夜,她还不如淋着雨重新找个地方。
就在她脚尖要跨进雨幕时,洞内又传来一声,“站住!”
“阁下有何事?”童言疑惑的停在雨幕前方,衣摆鞋尖被溅起的水珠打湿。
“你要去哪里。”
童言觉得他的发问莫名其妙,老实回答说:“重新找个地方。”
那声音静了片刻说:“不用走。”
“我不喜与陌生人相处,告辞!”童言说完,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大雨中,眨眼睛全身便湿透。
打湿的衣裙紧贴在皮肤上,身上像多挂了十几斤的东西一样重。
她在雨中低声道,“这衣服加个防水的作用多好。”
但也只是说说,防水的阵法复杂又鸡肋,和其他防御属性的阵法一起打在衣服上,除了增加制作难度,没有任何卵用。
“站住!”她才走两步,后面又是一声呵斥,声音比之前多了一种恼怒。
不对,好像声音也变了,好生熟悉。
童言回头看去,结果从头顶流下来的雨水太多,影响了看进去的视线,模糊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没有停顿的跨进雨中,停在自己面前。
“我此生从未见过比你还蠢的人!”看见雨不避不说,还倒跑进去淋着。
“你怎么这么蠢!”顾予期几乎咬牙切齿的重复骂道。
那一刻童言想说的话很多,比如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躲着干嘛,结果听到他一再骂自己之后,硬邦邦的怼了句。
“你就比我蠢!”
两人就这样站在雨里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服输的模样。
雨水灌进眼睛了,有些涩然,童言忍不住去揉了揉,而这一个动作,仿佛打开某个开关一般,对面的顾予期动了,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牵进洞中,放在火堆边上才松开。
他面无表情的在对面坐下,将火势调大,冷冷道:“去换衣服。”
童言不动,扫过他身上各处的伤口,最后看着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她心中生出说不出的怒意和不满,却不冷不淡的模仿他的话,“去上药,换衣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剑宗的人,还是被谁伤的,后背及前胸都有很长的伤口,尤其是后背的剑伤,几乎将他整个后背劈成两半。
伤口似乎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下,撒了药粉没有包扎,刚刚被雨水一冲刷,皮肉露出,又流出了血水。
童言见他不动,有些气怒,吼了他一声,“我让你去啊!”
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痛是不是,流的血不是他身上的啊?就没见过这么能作的。
头一次被人吼,顾予期神色有片刻的空白,抬头望着童言的眼中起着波澜。
被他黑眸盯着,童言有点发毛,但还是色厉内荏的再喝斥,“看什么看,让你去就去!”
顾予期缓缓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关心我。”
“神经病。”童言慌乱的错开眼,冷笑一声,去洞深处换衣服。
等她换上干的衣服回来,顾予期还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血衣,一动不动的宛如雕塑。
童言深觉得自己的暴脾气要犯了,她深提一口气,刚要骂出口,顾予期及时一句话堵了她的怒火。
“伤口我自己没法处理。”
前面的伤口还好,背后的,也是最重的伤,确实不好自己上药。
童言有气没处发,忍了忍道“行,我来,把上衣脱了,转过去。”
好在接下来顾予期还算乖觉,脱了上衣,把后背的伤露出来。
近看伤口,更觉得十分狰狞恐怖,童言光看着都觉得身上疼,偏顾予期像没事的人一样,静悄悄的忍了那么久。
“你都不疼吗,这么重的伤。”她语气间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顾予期:“我封了痛觉。”
童言:“……”浪费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