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饱了水,童言舒心的一个叹气,正想感谢一下商寻时,突然感觉右侧脸上一凉。
她一下愣了住,视线上移,只见微凉的手指摩擦着脸上某处,而手的主人十分专注的看着。
童言表示被吓到了,有些莫名的羞涩和尴尬,忍住侧头躲过的想法,她结结巴巴的出声,“师……师师傅,我脸上怎么了吗?“
商寻面色平淡的收回手,似不解她表情的古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有条疤,要毁容了。“
“哦……“原来是她思想龌龊了,罪过罪过。
为了缓解自己刚刚的不自然,她非常自信的道:“毁容什么的不存在,我恢复能力比别人强,这点伤算什么。“
商寻却扯了下嘴角,有些讽刺意味的道,“所以你空手接白刃,导致整个手臂的皮肉差点被全部剐了下来?“
“也…也没没有夸张吧。“童言害怕的咽了口水,她记得当时手臂不就是从上到下被割破,血哗啦哗啦的被吸走吗。
“那我们再试试。“商寻牵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正好我把那把刀带了回来,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剐了你的血肉。“
童言眼睛猛然一瞪,险些破音的喊道,“别,师傅,手下留情!“
然商寻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互看了好一会儿,童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商寻根本没把古怪的刀带回来,刚刚只是在骗她。
只怪他刚刚的表情太严肃,认真的态度,仿佛她要是说个好字,他就能立刻从背后抽出这把刀来。
空气似乎在这样的对视下,逐渐升了温,童言不自然的要错过视线,那边商寻已经先一步收回目光,起了身。
一只手帮她掖了下被子,声音平平的说,“困了就睡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
其实童言不困,只是他暗含关怀的语气中,她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
商寻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就是这似乎寻常的一个眼神,让童言的心跳不禁乱了几分,紧跟着就是心口处突然一瞬刺痛。
仿佛是被电流击中一瞬,又似被针尖狠扎了一下。
短暂的痛意来的毫无征兆,去的也十分突然,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是因为那一瞬拧紧的眉,和漏了一拍的呼吸,她都清楚的记得。
……
古浪城某座楼的走廊上,其中一个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个有天人之姿,周身仿佛散发着圣洁光辉的佛修。
他后脚踏出了门,再慢条斯理的转身把房门拉上。
在门合上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动作突然一顿,搭在门框上的手指一瞬收紧,眉头皱起,似在隐忍什么。
捂了下胸口转身,那双包含万物的目光落到远处后,陷入了深思。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作。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可以肯定是蛊虫发作无疑。
寂行视线落在了左手腕上一瞬,很快又移开,抬步慢慢往楼下走去。
才下完楼梯,一个少女立刻迎了上来,却又顾忌什么的,在他三步之外停下。
下楼的人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连余光也不愿扫过,速度不变的径直往门外走。
易薇望着远去的背影咬了下嘴唇,心里有些难过的涩然。
站在原地片刻,还是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终于在门口处追上了人,带着赌气的意味,和心中奢望的期待。
易薇小心翼翼的喊他了一声。
“哥……“
“闭嘴!“
回应她的是一声毫无温度的冷斥。
前面的人脚步半点不曾停顿,冷冷的吐出的字眼,宛如冰凌落下般伤人。
“贫僧已出家,何来家人。“
是夏日艳阳都无法融化的冰霜。
“我更没有兄妹。“
一句比一句绝情的话,让易薇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的眼睛中是不敢置信的受伤。
她始终不明白,照耀他人的圣洁光辉,为何在面对真正的亲人时,要如此锋芒相对。
为了脱离易家,先一意孤行拜入云禅寺,待发修行十几年又突然私自剃度,宣布和易家断绝关系。
他就那么恨父亲母亲,也那么的……厌恶她吗。
易薇不敢再跟上去了,即使跟上去无一意外都会被赶走,所以现在,容她先去缓解一下难受的心情。
娘亲说过,不要怨大哥,这不是他的错。
所以大哥对她脾气很差,说的话也很伤人,易薇也决定不怨他。
毕竟,小时候明明厌恶她到极点的人,在她危险的时候,仍然会出手相救。
这样的大哥,怎么可能值得怨恨。
身后已经不再有人跟来,但寂行毫不在意,微微一闭眼埋藏了眼中的恨色,再睁眼时,双眸又回归到了如尘世之外的淡漠。
此时离他与孟故安约定的时间,已不足一刻钟,他必要加快速度了。
……
城中某处客栈的客房中。
房中床被摆放整齐,私人用品却一概消失不见踪影。
这里便是钱串子的落脚客栈,这本是之前霍岐之王佳雨他们三人住的地方,只是房间不够,不得不让两个女子挤一间房间。
后来在宗门的安排下,他们两人重新找了住处,自称是小门小户的钱串子,便继续住在这里。
自从童言受伤那天后,钱串子自称要在客栈休息,而三天后她却像人间蒸发一样的突然消失了。
本来她第一次见童言,就过度热情的古怪,随后又是接连几天的寄信约人出来。
若说此事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只怕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刚知道童言是因为收到她的一封信,出去才糟的暗算,所有人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钱串子。
当时商寻想直接抓了人拷问,但是钱串子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时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不好再对她动手。
她说,她那天只寄给童言一封信,根本没有什么请帖。
这事,只有找相关的人一求证便知真假,所以她送了一封信的事不做假。
但她的嫌疑仍然没有完全去除,因为知道他们会怀疑上自己,她可以提前故布迷阵。
没有足够理由拿人,所以商寻只能放了人。
钱串子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客栈。
这三天,霍岐之明明暗自仔细紧盯了人,却没想到,还是给她跑了。
不只是躲过了他监视,同时还绕过了其他人的盯梢。
可见钱串子之前隐藏的实力,绝不一般。
而且本就有嫌疑,如今一跑,倒是更加让人确信她参与了其中。
“她跟着我们整整一年,之前斗法时看她平平无奇,谁知她会有如此神通,竟然躲开了我们的监视,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岐之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眼中闪过怒色,一拳砸在桌子上。
“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