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石门

这才记起一时被忘在脑后的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之前还扯着他衣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放开手,落后了整整两步之遥。

她一身血痕,手执着灵剑不知疲倦的挥舞,竟一声不吭的拦下了阵法中的所有攻击,给他创造了一个足够安全的破阵环境。

将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人并肩作战,顾予期此前并非没有过这种经历。

若是换作旁人这么做,他只会在心中思量此人的实力如何,权衡可结交的程度。

可此刻是童言,也因为是她,所以没了以往的理智衡量,心口没有理由的轻易被触动了。

他扯下身上的黑袍,上前把咬牙坚持的人一把包住,瞬息之间调换两人的位置。

灵剑随他意念瞬起,逼退周围的攻击,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他说,“穿好它,可以隔绝气息。”

阵法的攻击会集体攻击童言,除了她有意拦下来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因她伤口暴露,血腥味四散才让阵法锁定了她。

此时黑袍一穿,阵法追寻不到她的气味,攻击自然而然转到了顾予期身上。

随着顾予期操控灵剑,一道道灵光接连亮起,白中带紫的光亮完全压过了昏黄的烛光。

“此阵已破,你速度走至尽头,将门上的两个眼睛毁了。”顾予期微一侧头跟童言道。

闻言,童言扫了眼青铜门上一闪而过的两个红光,又看了挡下无数攻击的顾予期,匆匆丢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立刻奔着青铜门飞去。

青铜门上两个红眼每隔几息才会出现,出现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半刻,如此特殊明显之处,或许就是顾予期指的眼。

童言一到青铜门面前,正好碰上红光亮起,她来不及思考它们是不是眼的问题,凭直觉上前,趁着光亮起之间,狠狠的一剑刺中发光的点。

刺到一半,被刺中的位置猛然红光大现,一道强劲的力量突然爆发,一把将她弹射出去。

后方赶来的顾予期在半道上接住人,同一时间一个剑影闪电般越过他们,直插进另一个疯狂窜动的眼睛中。

第二个眼被毁之后,青铜门发出一阵猛烈震动,身后走廊的攻击随之消失殆尽。

就在童言以为门即将开了时,下一刻,门上骤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兽鸣,那仿佛直达大脑的噪音,几乎穿破她的耳膜。

接着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大洞,两人脚下一空,身体径直掉了下去,而忽然出现的洞口,也如来时一般眨眼间消失了去。

因为受伤和失血过多,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童言在下落的过程中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一个地宫之中。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着地上,但身下垫着某种妖兽的皮,倒是一点也没感受到地板的冰冷。

“顾予期?”不知昏迷了多久,她喉咙干涩的有点发痒,让这声喊叫格外微弱。

无人应声,童言举目四望,在身后的一根柱子边上看到了人。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缠绕着金色和黑色的灵气,它们像是挣地盘一样你压我,我压你,撕扯的不可开交。

不用多想,此刻他该是在压制魔气。

近些日子,有时候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会刺激到他某根神经,这很可能是金莲子的压制效果要到了。

失去了相克之物的制衡,魔气增长壮大,魔化加剧蚕食他的神智,甚至到了开始左右他理智的地步。

此刻的顾予期,已经是极其个危险人物。

金莲子数量毕竟有限,治标不治本,若是某天莲子用完了,或是魔性太强压制不住他的魔化,首当其冲被拿来祭剑的就是自己。

虽然同情愤慨他的遭遇,但这不代表她要拿命跟他赌,赌他能一直保持神智,赌他魔化后不会对自己动手。

跟着他,绝不是长久之计。

童言收回视线,垂眸压下复杂的心思。

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她起身在地宫中穿梭观察环境,除了墙上比较抽象的壁画,没有更多的信息,剩下还有三个门没有进去探过,整个地宫看起来没有丝毫危险性。

怪不得顾予期敢这么放心大胆的直接打坐调息,怕是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已对地宫的情况了然于胸。

童言没有只身乱闯,又回到了刚刚的毛毯上,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留在外的一丝神识察觉到隔壁的动静,童言随之结束灵气运转,睁开眼睛看向顾予期的位置。

一眼望去,见那人周身气息祥和,呼吸平稳,目光沉静,想来他体内蠢蠢欲动的魔化性已被暂时压了下去。

顾予期见到童言醒来,冷淡的声音中有着几分温和问,“可还好?”

知他是问之前受伤和晕倒的事,童言回了一个笑。

“没事了。”说完后问他,“你身体如何?”

顾予期:“暂时无碍。”

他过来收好地上给童言垫的毛毯,一眼扫过地宫的环境,带着童言径直往一道石门面前,停住。

石门上刻着奇怪而杂乱的图文,童言刚看见时,半天没想明白这表达的是什么。

直到现在顾予期伸手在门上又是点又是挪的,才晓得,这玩意儿大概和拼图游戏差不多,必须按照一定的轨迹拼图解锁,方能开启石门。

道理她都懂,可是…

童言问专注着手中解法的人,“你怎么知道这门是怎么开的?”

顾予期头也没回的说,“在宗门的阵法残卷见过。”

童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一会儿又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以前因为我学阵法,师尊他差点搬空了整个藏书阁。”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当时他只是被成堆的玉笺埋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已。

这般玩笑的语气让童言讶异的看着他,目光盯着他的侧脸,似乎想从那一成不变的脸和眼中,分析出他此时的心绪。

可惜,她眼盲的只看出了顾予期的平静,或许眼中会流露一丝怀念和仇恨,无奈此刻的她词穷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而语言有时候也太苍白无力。

沉默中石门终于开了,在一片开门的杂音中,童言低声又快速的说了句。

“节哀。”

顾予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没反应,在石门打开后,一言不发的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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