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随来到之后，和耶律可两两相望，愣了半天，也没见耶律可想说话的意思。
眉梢微挑:“阁下来大云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没听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
耶律可轻咳一声:“大人就这般认定，我是北狄人，而非大云人？”
“其实，从你来到开始，就已经暴露很多细节了，本官对阁下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那大人不妨就说一说，在你猜测中的，我的身份是什么？”
殷随从容不迫，盯着他的眼睛道:“北狄可汗，耶律可。”
耶律可怔住，虽然他做过会被拆穿真实身份的心理准备，可真的被拆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
殷随怎么能猜的那么准？
一般来说，即便能猜到他是和赫兰家族无关的北狄人，也应该优先想到是北狄可汗的亲信，而非本人吧。
不等耶律可回神，殷随根据他的反应已经做出了判断:“看来本官的猜测是正确的了，不知耶律可汗，不辞辛苦潜伏在内人身边，有什么目的。”
耶律可顿时想骂人:是他想潜伏在莫羡舒身边吗？不是你非把他安排在莫羡舒身边的吗！
“既然被殷大人看穿了，我也不瞒了，我确实是北狄可汗耶律可，但是殷大人放心，本可汗对大云朝没有恶意。”
殷随哂然一笑，若真没有恶意，就不会在北狄被赫兰家族掌握后，不是重整旗鼓，予以反击，而是千里迢迢跑到大云来了。
“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恶意，还是看到赫兰家族没能攻破大云，精英悉数陨落，才改变了想法念头？”
耶律可语塞，他早就知道殷随为人精明，想骗过他不容易。
“不过无论是什么时候没有的恶意，既然耶律可汗没有想侵占大云的意思，那我们就是朋友。”
殷随继续道:“本官作为西北城的县令，事事要为西北城着想，北狄毗邻西北城，本官自然希望北狄和大云的关系和谐。”
“毕竟两国一旦有什么矛盾，最先受苦的必然是在边境处的百姓，所以本官想知道，耶律可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耶律可定定的看着殷随，以他对殷随此人的了解，即便他不把自己的计划讲明白，殷随也能通过蛛丝马迹猜个差不多。
那么与其让殷随猜，不如他自己坦白来说，还显得更有诚意，何况赫兰家族兵败，他想要进军大云朝的念头也彻底打消。
索性不如彻底放弃，和殷随友好商谈。
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殷随。
“本可汗对大云没有恶意，所以接下来，打算重返北狄，联络我的部下，趁着赫兰敏连败气势低迷，一网打尽。”
“今后也会和大云朝友好往来，大人意下如何？”
殷随轻笑一声:“借助我们大云消除自己的敌人，最后只换来一句两国友好，互不相犯，你觉得可能吗？”
“不如，这样吧，可汗给部下带去一封信，本官派人去联络，稍后本官会整兵和可汗的部下前后夹击赫兰家族。”
“将赫兰家族彻底铲除覆灭，立可汗之威。”
耶律可凝眉:“为什么，殷大人还愿意出兵？”
不是说已经吃亏了吗？
“吃亏，是为了更好的收获啊。”殷随笑道:“赫兰家族绑架了耶律可汗，可汗的部下不得已向本官求救。”
“秉承着双方友好的关系，本官出兵营救，耶律可汗顺利获救，要向大云朝报答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耶律可:好家伙，你可真会无中生有。
如果按照他的算计，顶多是他没管理好北狄国的内乱，牵连到了大云朝，向大云朝赔礼道歉，赔偿点损失就算了。
可若大云朝有了他的救命之恩，那能索要的东西，就多了去了，而且作为被救的一方，不知恩图报，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殷随，真是精明啊。
“本官给可汗时间，可汗可以慢慢想，本官先走了。”殷随说完自己的交易条件，便毫无留恋的离开。
他跑出来这么长时间，万一羡羡中途惊醒，发现自己不在，又要放心不下了。
耶律可看着走得潇洒的殷随，目瞪口呆。
说完就真走了？都知道他是北狄可汗了，还把他关在这间小破屋里？
连床被子都没有，呜呜呜，这里的夜好冷啊，我现在就答应你，能给我换个暖和的地方住吗！
只可惜殷随已经走远了，现在再说出什么诉求都晚了。
殷随丢下耶律可径直返回房间，看到莫羡舒还在睡着，没有中途醒来的样子，松了口气。
将沾染屋外寒气的衣服脱掉，这才小心翼翼的和她共枕。
刚躺下没多久，身边的小人儿便无意识的往他怀里拱去。
“阿随，不要走……”
殷随一愣，默默收紧了怀抱。
不知道他的小娘子梦见了什么，但是……
“放心吧，你的阿随，永远陪着你。”
天蒙蒙亮，殷随和莫羡舒是被侍女的敲门声吵醒的。
“大人，夫人，不好了，叶可护卫闹起来了，说什么都要见你们，不然他就撞墙自杀。”
殷随额上青筋直跳，平素基本不讲将脾气外露的他，难得的爆发了起床气。
“那家伙，故意的！”
莫羡舒揉揉惺忪的睡眼:“阿随，怎么回事？哦，对了，叶可，你审问他了吗？”
殷随摸摸她的头:“没什么大事，我去就行，你再多睡一会儿吧。”
莫羡舒打了个哈欠，摇头道:“醒都醒了，我也不睡了，他既然点名让我们两个都去，还是我们都去看看吧。”
“那好吧。”殷随小心翼翼的帮她穿好衣服和鞋袜，这才一起打开房门，简单洗漱后，便去见了耶律可。
“耶律可汗一大早精神真不错啊。”殷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耶律可莫名抖了个激灵，奇怪唉，分明是殷随关押他，还给他抛来了一个几乎没有其它选项的问题给他。
他都决定妥协了，就是想最后折腾殷随一下，怎么还没说话，殷随的态度就这么恐怖了？
“额，这个，大概是因为天天冷，把我冻精神了？”耶律可一张嘴，就把自己思考了一整晚，积攒的气势，丢了一大半。
说完，他就想锤死自己，干嘛要回答殷随，应该直接切入正题谈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