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刀疤男之后,神潜就派方腊骑快马去景城县通知唐宁。
花了两天的功夫抵达了景城县,方腊见到唐宁之后,便把事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告诉了他。
然而此时的唐宁,心情却不怎么好。因为就在方腊来的两个时辰之前,万全安被他杀了。
这个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他一开始来找唐宁,要唐宁答应他,照顾好万全有的遗孀。
唐宁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润州,官府特地划出了一块荒地作为镇国军家属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这块荒地虽然有一座县城的大小,却什么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人过去,在周怀和王仲显的支持下,一个小村子也已经形成了。
村内还有书院,十八岁以下的少男少女,只要想读书的,书院就会大开方便之门。只是学费还是要他们自己来交,不过镇国军的待遇非常好,他们的家属也不会缺这点学费。
把万全有的遗孀安排在那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万全有的儿子年纪似乎不大,只要经历过书院的教育,将来也会明白这里面的是非对错。
正当唐宁如此考量之时,得到了唐宁承诺的万全安从腰间掏出刀子就朝林威扑了过去。
林威心下一惊,抬腿就是一脚把万全安踹翻在地。
两边的侍卫一拥而上,但其中一人还是不慎被万全安划伤。
唐宁虽然对万全安没什么好感,但他的配合也让唐宁对他恶感零零散散。他本不想杀了万全安,只想把他送到镇国军的后勤部队里面跟其他的囚犯一样,在替镇国军干活的同时,接受劳动改造。
但是现在,他伤了自己的手下,那他就必须得死。
方腊来的时候,万全安的尸体刚刚清理完毕。唐宁正在县衙的后院里伤感春秋,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
唐宁在这边停留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县令已经全招了,他也把县令按了手印的供状派人去送回东京城,递交刑部。
不日刑部就会派专员去大名府捉拿严知纲问罪,只要神潜那边人赃并获,严知纲就是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唐宁坐镇景城县,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去给严知纲通风报信。万全安的手下已经支离破碎,上次大败之后,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在山寨上混吃等死。
能去给严知纲报信的,也就只有县令重视的衙役。
唐宁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点一次名,如果有人在点名的前后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出现,那么他的家人就
会被送到河间府,与镇国军患难与共。
虽然这样的行为十分令人不齿,但这也是唐宁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效果还是有的,至少严知纲在看到唐宁之前,一直不知道景城县已经变了天了。
来到大名府之后,唐宁也没有掩藏身份。第一时间就赶到府衙,会见安大可。
安大可对唐宁颇具好感,他是比较典型的主战派。他和唐宁的想法一样,燕云十六州对于大宋国来说,十分重要。
甭管是不是遵循礼数,也甭管什么盟友不盟友,只要能拿回燕云十六州,就是好事。
所以他看到唐宁的时候,惊喜万分。惊的是唐宁这时候不去前线来这里做什么,喜的是他总算见到唐宁本尊了。
安大可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但他的的两鬓却有些发白。
匆匆从府衙后院来到前堂,见了唐宁,便远远的拱手道:“丹阳侯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有所怠慢之处,还请丹阳侯莫要见怪。”
别人给足了面子,唐宁也赶紧放下茶杯,起身拱手道:“经略使太客气了。”
“不算客气,本官可是对丹阳侯神往已久啊。”安大可邀请唐宁坐下,随后便搓了搓手问道:“本官听说河间府大军已经开始行进,为何丹阳侯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本官?
丹阳侯尽管说来,只要不触犯咱们大宋律法,本官能帮就绝不推辞。”
于是唐宁便叹了口气,将严知纲的事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告诉了安大可。
安大可听得是满头的冷汗,他身为严知纲的上级,下属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真是岂有此理。
安大可一拍桌子,就要让人把严知纲叫来。
唐宁却制止道:“安大人,此事不急。”
安大可义愤填膺的道:“姓严的欺上瞒下,贪墨军饷,中饱私囊,今日如不将其惩治一番,实难解本官心头之恨!”
唐宁叹了口气道:“谁不是呢?不过您得想一想,严知纲可不是头一次干这件事了。在本侯这一个多月的调查过程中,本侯发现严知纲至少干了有大半年了。
镇国军只是受害者之一,说不准河北东路的其他军队也多多少少有所损失。”
说罢,唐宁指着神潜道:“这位是我们镇国军的军都虞侯,他早在月初就来到了大名府,并且找到了严知纲藏匿起来的军器,同时还抓到了与严知纲进行交易的人。”
神潜朝安大可拱拱手,如此这般的将此间事说了一遍。安大可听罢,点点头:“人赃并获
,姓严的难逃此劫。”
“可是安大人……”唐宁忽然间说道:“严知纲扣留粮饷,还能立即花用。但是他扣留军器,这件事可就有点值得说道了。
镇国军的军器都是特制的,不论他交付给谁,都是一眼能看出来,这些军器与普通军器有着明显的差别。
所以这些军器流向何处?谁这么大胆子敢收镇国军的东西?安大人,这件事还要拜托您跟刑部多多配合,调查出来啊。”
安大可点点头,但忽然又皱眉道:“可是你们不是把那个取东西的贼人给抓住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审讯一番呢?”
神潜笑道:“您说的没错,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了那个贼人。只要他指认严知纲,我们就可以放过他。”
“怎么能放过……”安大可脱口而出,转眼又看到唐宁和神潜脸上皆带着笑容,便恍然大悟,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两人,笑道:“怪不得镇国军百战百胜,有二位坐镇,想不赢都难啊。
好吧!本官知道了。待刑部人来取证过后,本官自然会着手安排的。丹阳侯,你就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本官吧。”
“那就有劳了。”唐宁站起身拱拱手,便要离去。
安大可又从桌后绕出来,殷切的邀请唐宁与神潜共进晚餐。
最初唐宁两人还欲拒绝,奈何安大可是在太过热情。两人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三人在大名府的一家华贵酒楼之中吃了个晚饭。
饭菜的味道也就那样,除了盘子和杯壶看上去就十分华丽之外,也就那个在半透明的彩幔后面,随筝起舞的舞姬有些看头了。
一顿饭吃完,主宾尽欢。唐宁和神潜回到了客栈,一进屋子,两人醉醺醺的模样立刻消失不见。
“怎么说,你觉得这个姓安的会不会保严知纲?”神潜倒了杯茶问道。
“不好说。”唐宁摇了摇头:“他如果不请咱们吃这顿饭,我会觉得他十成会保严知纲。但他请咱们吃了这顿饭,我倒觉得他不想保严知纲了。
这俩人私底下是个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武德司忙着对付白莲社,没工夫搭理咱们。如果有武德司来帮咱们调查的话,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啊。”
“要我说,我是觉得他不会保严知纲的。他看上去不急着让我们走,那就说明我们在不在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他若是想保姓严的,多半是巴不得咱们赶紧走的。”
“但愿吧。”唐宁叹了口气,转身躺倒床上:“我累了,先休息了,有事情再喊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