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白晚舟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堤防,不过是扬汤止沸,所以她才会将锋利的手术刀握在手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晚舟定定凝着赫扎,心底也十分忐忑。
赫扎是从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白晚舟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眼前白晚舟警惕的神色和举动,倒是让赫扎心情大好,他勾唇一笑,一撑膝头站了起来,毫不避讳地与白晚舟四目相接。
“我想做什么?新婚燕尔自然是洞房花烛了。这……不是理所应当吗?”他说罢,已经抬步朝白晚舟走了过去。
白晚舟大惊,两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术刀,向着赫扎的方向挥舞,防止他靠近自己,“不许过来!”
“又是刀?”赫扎顿住脚步。
她手里的东西反射出锐利的寒芒,早晨时赫扎便已经见过手术刀的模样了,如今眼尖得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样的手术刀,他偶然间也见过,只是没机会深入研究,直到今早他将白晚舟的手术刀夺过之后,便存了起来,空闲时也粗略地研究了一番,是挺特别的。
“你究竟还有多少把这样的刀?”赫扎不疾不徐地将视线从白晚舟手里挪到她面上,一张口,显然是话里有话。
白晚舟知道他是想要套话,索性闭口不答。
望着沉默下来的白晚舟,赫扎再次准备提步靠近,但白晚舟很警觉,立即便喝止道,“别再往前了!”
“嗯?”
只见白晚舟突然抬起手,将那锋利的刀刃横在了自己脖颈前,她看着赫扎的眸光凛冽,“是,你若是有心图谋不轨,我的确是防不住你,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别再过来了!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刎颈自尽!”
白晚舟的神色极为认真,仿佛真要见赫扎再靠近一寸,她就立马用那小但尖锐的刀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可尽管如此,被如此胁迫着的赫扎却满不在乎,但他也真未再往前了,只是负手定定站在那处,湛蓝的眼眸仿佛有洞察人心的魔力。
“这里是大宛,不是东秦,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也并不会有你那曾经是绿林好汉的哥哥为你声讨,从而让王室忌惮;你也并非是为两国邦交而奔走联姻才嫁给我的和亲公主,你就算是今日真的了结于此,对我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你想想清楚。”
赫扎的话说得很是平静,或者说是……很不在乎,似乎真如他所说的一般,白晚舟的死活对于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将白晚舟从贡扎和媚娘手里救下,只是出于人道精神而已。非凡小说网首发 www..
“是么?”白晚舟轻蔑一笑,“若是我死了,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秘密自然也会随着我一起烟消云散,到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我的死对你毫无影响吗?”
白晚舟的嘴唇上,已经褪去了口脂的鲜红,只剩下一片苍白,这时咧嘴一笑,整张脸都白的毫无血色,更是凄楚。
这番话多少正中赫扎下怀,他救下白晚舟确实有一层缘由是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还未到手,但哪怕话已落进他耳中,他也仍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若是真想要以死了结一切,那你就不会让你我安然无恙地度过游街,度过婚仪,还能站在这里面对面的说话,不是么?”
“你……”白晚舟的话瞬间被噎住,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最终也只憋出了这一个字来。
赫扎则是轻轻挑起眉,一副“你要挟不到我”的神色,二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对照。
被拆穿了心思的白晚舟瞬间变得颓靡,那柄手术刀也没了存在的必要,白晚舟瞬间就脱了手,手术刀落到了地上,在寝殿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甚至有些刺耳。
白晚舟缓缓垂下了头,赫扎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也并未再上前,二人就这样顿在原地过了几息,几颗豆大的泪珠突然砸落在地上,白晚舟衣袍之下掩藏的瘦肩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赫扎眉心拧成一团,他不知道白晚舟突然落泪,是因为害怕自己,还是因为思念亲友,又或许二者都有,但他也不能为了如白晚舟所愿将她放走。
就这样沉默着望了白晚舟片刻,赫扎才再次沉声开口,“我不会动你的。”
在赫扎面前,白晚舟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展示,也顾不上对方是否已经察觉,只是她听到这番话抬起头时,哪怕身子仍因为啜泣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抬手将面颊上的泪水尽数揩去,只是双目猩红地、有些错鄂地望着赫扎。
赫扎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和你成亲,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为了保你不被贡扎侮辱糟蹋,所以我不会碰你的。”
“既如此,我留在大宛对你来说也不会让你有更多的助力,你可以……放了我吗?”白晚舟望着赫扎,心底竟也生出一点希冀,“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不论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但如今名义上你就是我的王子妃,我可以满足你其余的任何需求,衣食住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办到,”赫扎凝视着白晚舟,眼神坚定,“除了放你走。”
白晚舟眼底的最后一点希冀的火光,也因为赫扎的话熄灭。
是啊!哪怕赫扎在这段时间里对她的态度再如何好,但他们终究是一个东秦人一个大宛人,终究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她怎么能奢求赫扎放自己离开呢?
想到这里,白晚舟只得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见状,赫扎也不愿再多留了。
他迈步走向不远处的一案红烛前,将红烛以此吹灭。
在大宛,洞房花烛夜中吹灭了红烛便真正代表礼成,和合卺酒异曲同工。
红烛被熄灭之后,赫扎唤来在殿外听候的侍女,吩咐道,“你们照看好王子妃,若是有需要,随时来与我说。”
他说罢,便抬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只留下身后侍女们墩身告礼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