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反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弗兰尼斯笑了起来。
“你认识我？”
对方的反应明确地向他传达了这个事实。
“呃，啊哈哈哈！原来，原来是您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哦对了，忘记说完了，我是伏尔坎公爵之子兼唯一继承人，万分荣幸能够同您见面。”
话语依旧是如此的礼貌，但如果说之前的态度是自信从容，那么现在剩下的唯有战战兢兢。
莱昂纳多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让法夫尔子爵明显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世子大人从未表现出这般谦卑的姿态，哪怕是面对他的父亲，伏尔坎公爵，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尊敬。
凡妮莎同样好奇地看向莱昂纳多，像是寻求认同的孩子般，她不由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吗？”
听见呼唤，莱昂纳多将视线转向凡妮莎，然后面色更加难看了。
“呃，如果我没记错，您应该是精灵族族长的女儿，凡妮莎大人吧？”
见对方认识自己，凡妮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把注意力转回了手中的潘妮。
原本尴尬地场面被另一种意义的尴尬所取代。
莱昂纳多看着主座上的弗兰尼斯，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对此，弗兰尼斯则是向他眼神示意了一下。
“坐吧。”
根本没有意识到那种地位倒置的诡异感，就好像自己才是客人般，莱昂纳多很不自在地坐在靠外的主座之上。
“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你，说说看吧。”
弗兰尼斯将头放在交叉的双手之上，嘴角微翘，眯眼看向莱昂纳多。
后者则是疯狂思考着，似乎在斟酌言辞。
“您过誉了，像我这般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入得了您的眼？我也只不过是在两年前，在您的生日上，有幸远远地瞥见过您的英姿罢了。”
“哦，原来是那个时候啊，当时在场的人确实挺多的，这么说来你是马尔契克的学员？这么说来我们倒也称得上一句校友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不过是在马尔契克求学过一段时间而已，像我这般资质平平之辈，在天才云集的学院内比比皆是，我也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够勉强拿到那场宴会的入场票。”
莱昂纳多连忙摆起了手，弗兰尼斯则是开始细细感应起他的魔力波动。
“5阶的战士兼魔法师，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实力，倒也算是个天才。”
“哈哈哈，感谢您的称赞。”
明明是同辈之人，但这种交谈方式怎么看都像是晚辈对待长辈，看得一旁的法夫尔眼皮直跳，他突然有点庆幸之前的态度放得足够低，没有引起弗兰尼斯的不快。
“行了，乱七八糟的扯得差不多了，不妨更开诚布公一点。
今天你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客套话吧？”
谁会想到今年的狩猎季冠军是你啊？你一个半神跑来和一群菜鸟玩过家家有意思吗？
心中吐槽着，但莱昂纳多可不敢将心里话吐出来。
“实不相瞒，最近我的父亲正在筹备一些大事，当然，也许在你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哈哈。
总而言之，我们需要更多的能人志士帮助我们，就想借着这次机会招募人才，然后——”
“帮你们反攻王都，和教皇那条老狗作对？”
弗兰尼斯抢过话头说道。
“这，差不多，差不多。”
“那真抱歉，我可没兴趣帮你们，我有自己的事要忙。”
“当然，像是您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有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
莱昂纳多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容，用笑容掩饰那股咬牙的面色，但那副笑容可以说是相当难看。
“好了，既然事情聊完了，我也没闲心待在这里了。”
弗兰尼斯从主座起身，似乎要离开，见此，一旁的面具少女和凡妮莎同样站了起来。
“不赏脸吃个晚餐吗？”
“不需要，不过在此之前吗——”
弗兰尼斯拉起了长音，这让不明所以的莱昂纳多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老小子之前说如果会面愉快的话，会有额外的报酬追加，想必你应该感到相当愉快吧？”
莱昂纳多面色茫然地看着双眼眯成一条缝的弗兰尼斯，终于，回过神来的他点头如捣蒜道：
“当然，当然。”
......
“呜呼！这短短的两天之内老子就赚了2000多金朗，我真是个天才！”
弗兰尼斯举手欢呼道，相较之下戴安娜那臭婆娘简直抠门死了，累死累活帮她处理了一大堆麻烦，结果给的还没这几天赚的多，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敲诈，哦不，讨回更多钱款。
【那家伙好像看你很不爽的样子。】
奥罗拉突然开口道，对于她的话，弗兰尼斯并不很放在心上。
“无所谓，像是类似的嫉妒情绪我早就见惯不怪了，无非就是掩饰得好与坏的差别罢了。”
“那么老公，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看见弗兰尼斯心情愉悦的样子，凡妮莎也不由高兴了起来，这还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看到弗兰尼斯这么开心，上一次还是在要离开罗曼尼的时候。
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弗兰尼斯前段日子糟糕心情的始作俑者，凡妮莎开始询问起接下来的行程。
“嗯，钱赚的也差不多了，按时间来算那两个家伙应该早就到伏尔坎城了，我们最好提前去蹲个点，要是能半路逮着她们就更好了。”
“话说大叔，难道那两个家伙真的骗了你很多钱吗？”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算多，大概就200多金朗，和我现在的存款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可我怎么感觉大叔好像存不住钱的样子呢？而且如果真不在意那些钱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当然是因为想满足自己恶劣的兴趣爱好啦。】
也不管周围的外人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发言，奥罗拉再次适时跳出来呛起弗兰尼斯，这让后者的脑门开始冒出黑线。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玩你的泥巴去。”
......
此时，另一边。
坐回靠内主座的莱昂纳多双手交叠着，他的头颅微垂，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法夫尔子爵看着沉默不语的莱昂纳多，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氛围的他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一个你和我都最好不要招惹的家伙。”
叹了一口气，莱昂纳多有气无力道。
“他，很厉害吗？”
“厉害？何止是厉害，古今未有的奇才，所有被无知者传颂的天才在他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莱昂纳多抬起了头，开始回忆那段记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像是太阳般，被无数连我都高不可攀的明星拱卫在中央，而我只能在角落里，像是个无人在意的丑角般领受他余光的施舍。
多么耀眼，那副光景我至今难忘。”
这般说着，莱昂纳多用五指紧捏住自己因无数负面情绪汹涌而扭曲起的面庞。
“那时他16岁，和我同龄，但已经成为了一名7阶的强者，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4阶学员。
两年过去了，我迈入了5阶的行列，本以为和他的差距能够缩小，但是事情证明，庸才一辈子也追赶不上天才的脚步。
年仅18岁，却成为了全大陆屈指可数的半神，你说神明是否太过不公平了一点？同为人类，但为什么感觉我和他的差距甚至比人和老鼠还大？”
像是失心疯般，莱昂纳多大笑了起来，那么的苦涩，那么的癫狂。
看着这一幕，同时回想起刚刚莱昂纳多说的每一句话，法夫尔已经震惊到失去了语言能力。
许久之后，莱昂纳多停下了发泄，颓然地瘫倒回座椅之上。
看着这样的莱昂纳多，法夫尔的表情不由关切起来。
“世子殿下，您——”
“别担心，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话说那般强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知道，也许就是简单地兴趣使然吧，我可不信他真的是为了参加什么狩猎季，然后和一群臭鱼烂虾争那1000金朗，那些小钱甚至让他出手一次都不够。”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真的不会受到影响吗？”
“放心，就像他说的，他可不会在意我们的小打小闹，而且啊，退一万步来讲——”
莱昂纳多再次兴奋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新晋半神，有那位大人的帮助，我们的计划一定不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