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黑沉深邃,眼中光芒中带着清冷的锋芒,又似带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若知道平阳公主在等她的话,武丹阳肯定会早些回来拜见,可是她不知道。
武丹阳立刻上前拜见:“参见公主!公主何时来的?”垂头问着话,她始终感觉今晚的气氛不太对,公主的情绪不太对。
平阳公主缄默着没有出声,提起茶壶替自己面前的空杯蓄茶,茶壶歪斜,未倒满一杯茶,便再也倒不出水,茶壶已空了。
武丹阳心生惶恐,眼角扫视寂静的周围,才发现室内没有一个仆人。这不可能,她殿里的人不是不着分寸的人,除非是公主要求,否则无人敢不侍奉在跟前。
“卑职去加茶。”公主不答话,她总不能傻傻站着,总要去加点热茶。
“不必了。”平阳公主开口道。
武丹阳侧过去的身子只好再次面对公主垂首而立。
“我来这里等你,只是想知道,让你观察的事,结果怎么样?”平阳公主问道。
她指的是新兰的身份。武丹阳没想到平阳公主会在府上等候,她回来路上满脑子都是温女的事,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如何应对平阳公主。此刻被平阳公主当面一问,她心慌到不知该如何答。
“新兰....卑职暂未看出什么不妥。”武丹阳道。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是吗?看来我竟是白等了。”平阳公主语气淡淡道。
听到她毫无怀疑的声音,武丹阳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平阳公主问:“你为何回来那么晚?”
“因为想看清新兰的身份,耽搁了些。”武丹阳半真半假的说道,她回来的晚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新兰引起,不过却不是因为新兰,而是因为温女。想起温女,武丹阳又想起不久前与温女发生的一切,心里一处顿时柔了半分,不由便分了神。
直到发现平阳公主的眼睛在深深的凝视着她,她才回过神,恭敬说道:“卑职有罪!让公主久等了。”
“你无罪,是我愿意等。”平阳公主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瓷药瓶,递到武丹阳面前道:“这是舒痕药,你拿去用,脖上的伤痕很快就能消。”
“谢公主。”武丹阳接过那瓶药,心里隐隐有些触动,公主深夜在她府上等候,她什么消息也未能给公主带上,公主却记得她脖上的伤,并带了药给她。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武丹阳以往只认为她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就如朋友,可是如今她觉得似乎不是这回事儿,难道真如温女所说过的,公主....喜欢她?可能吗公主这样的人会喜欢上别人吗?
武丹阳怀着这样的心思,再无法坦然的说一话。
这份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盘踞,直到她再次想起温女,一切的苦恼都烟消云散,这一晚,她的梦都是快乐的。
第二天,武丹阳还未出府,就迎来她心里最想见到的人,温女来登门造访了。这倒是很少的一件事,温女基本上极少来她府上的。
武丹阳迎温女进了殿内,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怎么?我不可以来吗?”温女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很少来着的。”
“我想去见爹,你陪我行吗?”温女道。
原来是要见温大叔。对了!武丹阳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还没告诉温女,连忙道:“昨天忘记告诉你,温大叔的腿可以走路了!”
“真的?!”温女顿感惊喜,眼睛里充满不敢相信的喜悦。
“我带你去见温大叔。”
来到平阳府邸,去拜见了公主后,得到公主应允,两人才来到温大叔处见到人,她们到的时候,就见宋太医正扶着温大叔在地上慢慢走路,就像是小孩子初开始学步那样踉跄不稳,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动。不过看到这一幕,温女已经感动的眼眶红润了。
多少年了,她终于看到自己的爹再次用双腿站起来了!
“爹!”温女喜出望外的朝温子良跑了过去。
“温女!”温子良转头看到温女下意识唤出习惯的称呼,待激动过后,俯身便朝温女跪了下去:“贱民参见公主殿下!”
“爹,你干什么?!”温女连忙扶起温子良。
“公主,贱民只是贱民罢了,怎敢当得起这个称呼,这些年,老奴都逾越了。”温子良情绪激动。自从从宋太医口中知道温女恢复记忆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向温女请罪,奈何自己被禁锢在平阳府上进出不得,只能盼呀盼,今日总算等的温女来了。
“你永远是我爹,我永远都会唤你爹,爹。”温子良谈礼,温女偏偏不谈礼,这些年她一直把温子良当成亲爹对待,心中早已注入堪比血脉的亲情,她绝不可能不认面前养育照顾她十二年的爹。
“不敢,公主,不敢啊!”温子良愧不敢当。
“就敢!”温女像往日一样对他任性的撒娇,低头看着温子良稳稳站在地上的双腿道:“爹,太好了!你的腿终于好了!”
温子良道:“是啊,多亏了宋太医。”
“谢谢宋太医。”温女看向宋太医道。
“宋哲,谢了。”武丹阳也朝宋哲道了一声谢。
“宋哲身为医者,不过做了应该做的,宋哲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我送你。”武丹阳道,这样正好给温大叔和温女单独叙旧的空间。
送走宋哲回来后,只见温女和温大叔正在凉亭里喝茶,武丹阳进入亭子,温女看到她归来,随口问道:“宋太医走了吗?”
“走了。”武丹阳接过温女递来的茶,坐到椅子上。
温女看着她,看她喝下一口茶后,才道:“丹阳,上次平阳公主说等爹腿医好了,就让爹回去,我想去求公主让爹住到质子府。”
武丹阳想了想,平阳公主的话确实是这样说的,不过公主真的肯放温大叔回去吗?武丹阳不能确定,她知道平阳公主留住温大叔的目的就是控制温女,如果温大叔回去,她就会失去控制温女的这个把柄。加上军师天一对温女的预言让她心中戒备极深,平阳公主似乎不太可能放走温大叔。
不过看着温女渴望的眼神,武丹阳不忍心直接拒绝,只好开口道:“去试试。”
令武丹阳没有想到的是,当她陪温女去找平阳公主请求带走温大叔的时候,平阳公主没有任何要求的答应了,答应的极其顺利,她们两人简直觉得面前的平阳公主换了一个人。
奇怪虽奇怪,不过这总不是一件坏事,温女顺利把温大叔带回了她的府邸,她们父女得以团圆。
战事休整期间,对于军队来说,也绝对不能疏忽。每隔两日,武丹阳便会来军营练兵。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温女竟然要陪她来军营。
“你真的要去?”武丹阳质疑的问道。
“干嘛?不想我在你身边啊,那我走就好了。”温女故作生气,嗔怪的转身便要走,语气与动作慢慢的撒娇意味。
武丹阳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但是看着温女转身要走,还是下意识的揽住她的胳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练兵太枯燥,不能估计到你,怕你感到无趣。”
“不会啊。”
“真的不会?”
“不会。”
“那好,走吧。”
带温女来军营练兵,武丹阳要专心练兵,真的担心会冷落温女,可是一个下午,武丹阳练兵的空隙是不是的用眼睛去寻温女,却发现温女一个人自得其乐着,每次她去看她时,她或是站在马旁边喂马,或是站在兵器架子旁边观看各种兵器,好几次看到她捧在手里看得仔细,武丹阳才发现原来温女对兵器如此感兴趣。偶尔两次,温女依在一处静静的望着她,她虽然没去刻意回应,可是她都感受到了。
那个眼神中的光芒复杂,她如何也看不懂,可是总感觉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一个半时辰后,练兵结束,天色已到了黄昏时刻,正到了晚膳时刻。武丹阳怕温女饿肚子,散去士兵后,便找到温女,问道:“饿不饿?”
温女站在兵器架子旁边仰脖朝前方观望什么,听到武丹阳从身后说话,连忙回身,捂着平坦的肚子微微嘟嘴抱怨道:“早就饿了,怕打扰到你,就没说。”
“对不起,练兵结束了,我们这就回府吃饭。”武丹阳抱歉道。
“好香啊,你们军营在烧饭吗?”温女忍不住多闻了两下空气里传出来的饭香。
“军营里有伙房,这个时候也正到了士兵们开饭。”武丹阳解释道,她朝伙房的位置望了望,也正好是刚才温女观望的方向。
“我现在好饿,可以去吃吗?”温女突然道。
“这里饭菜比不上质子府,恐不合你胃口。”士兵吃饭比较粗糙,大块肉,大块饼,什么都是大口,温女向来吃的细腻。
“逃难时,又硬又脏的馒头我都吃过,难道军营的饭比这还差吗?”温女问。
“那倒不会。”楚国经济繁荣,士兵伙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算了,既然她想吃,就去吃,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
“既然你想尝尝,那我们走吧,去军营吃。”武丹阳道。
军营里有一处打铁的地方,那是楚国制造兵器的地方,正距离伙房不远处。在伙房吃饭,远远的还能听见砸敲铁皮的声音。
来到这里,武丹阳便有些后悔了,制造兵器的声音实在有点吵。
“那边是造兵器的地方吗?”温女好奇问道。
“嗯,有点吵,我们吃完赶紧离去吧。”武丹阳怕温女觉得不舒服。
“不会啊,我挺好奇,挺想去看看的,不过天快黑了,我有点乏,改天再去看好了。”
“好。”
吃过饭后,回去路上,晚上的天气添了些冷风,武丹阳怕温女冷,准备把身上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温女发觉她解衣的动作后,问道:“你做什么?”
“有点冷,你把披风披上。”武丹阳手上继续动作解衣服,突然,温女的手按住她的手,说道:“你身上蛇毒才消,身体还处于虚弱,别把披风取下,以免风寒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