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对阮蔓肯定是有感情的,就是家里养条狗养了十几年都会不舍,更不要说是养个孩子,前面二十年还以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没少投入父爱,这会儿收也是不能全部收回来的。
他有些犹豫。
阮姑姑很了解他,苦口婆心的劝他:“哥,这里也没外人,只有咱们兄妹俩,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觉得有用,就听,没用就当耳旁风,吹过也就散了别往心里去。这亲生的,跟不是亲生的,差别大了,不说远了,就是我们同村那个不能生养的白婶,两夫妻多好啊,收养了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多精心的养着,结果那孩子大了,还是亲近她的亲生父母,就这次我回来都听说了,姑娘有出息,第一时间就给她亲父母做了房子。”
“你再看蔓蔓,我也不是说她不好,她之前火急火燎的把她那亲生弟弟接过来给林向东当司机,怎么就没考虑一下她的表哥表弟?这当司机,说起来是不太好听,可谁不知道,林向东现在手里没人,给他当司机,以后他真要飞起来了,这司机可就了不得了。她自己亲弟弟听说高中都没读完,家里她这些表哥表弟可都是正经大学毕业,现在当司机,以后升为特助也不是不可能,从基层做起嘛。”阮姑姑越说越激动,“可你看看,她跟林向东在一起这么久了,咱们阮家得到了哪怕一点点的好处吗?没有!”
阮姑姑还是点出了精髓。
不过林向东之所以还没帮阮家帮到实处,一是因为他自己还在争权,哪里顾得上旁人,二则是先前他的确不太喜欢阮家一家子。
阮姑姑的话,阮父还是听了进去。
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连林向东并不待见自家看不出来。
阮姑姑又说:“哥,还是得拿捏好这个度,堂叔都说了,亲生的才是真的,养女只是养女,到底还是隔了一层,不是至亲血缘。有时候,做得多了,说不定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养女只能是养女,不是亲生的。
阮父最后在电话里,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就让堂叔在族谱里将蔓蔓的名字去掉吧,这事不用说给别人听。”
族谱里去掉名字,这件事是很小。
可所有的大事都是由无数小事推波助澜的,至少现在在阮父心里,已经对阮蔓能带给阮家的回报率存了疑心。
这就是亲生的,跟非亲生的区别,亲生的,即使没有什么回报,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芥蒂,而非亲生的,哪怕回报给得少了,也会在人的心里埋下一根刺。
所有的一切看似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在血缘关系暴露的那一天,内里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尽管是悄然无声的,但那也是变化。
周羽蓝是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设计稿丢了一张。
那并不是她最重要的设计,不过作为设计师,谁都不愿意自己的稿子弄丢,她回想起在地铁里的事,猜测应该是跟那个女孩子撞到一起时,稿子散了一地,她没注意到那一张。她今天本来不用乘坐地铁的,只是她急着要在国外客户上飞机前去争取机会,便让司机在地铁站附近放她下来。
事都已经忙完了,周羽蓝也有足够的时间,便又让司机带着她去了换乘的那个地铁站,地上已经不见她的设计稿,在助理的提醒之下,她来到了服务台,说清了缘由后,工作人员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她,说道:“这是一个小姐送来的。”
周羽蓝拿着文件袋,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还挺细心的,居然会想到用文件袋将她的设计稿装起来。
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是她即兴发挥的设计稿。
她开始仔细端量这个文件袋,似乎是某个体检中心的,袋子右下角还贴着标签,写了个阮字。
或许这个细心的小姐姓阮?
周羽蓝念着这个体检中心的名字若有所思,后又问身边的助理,“我今年似乎还没体检?”
助理应了,“还没,需要预约吗?”
周羽蓝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就去这家吧,给这个阮小姐送点谢礼。”
虽然也许对阮小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她不能视而不见,她真的太喜欢这种细致的人了。
阮素今天下班比较早,去地铁站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家手机专卖店。
店外面摆着音响,正在夸张的介绍店里在进行活动。
她略一思索,还是在店员的热情欢迎之下进了这家店。
她突然想到,季明崇现在虽然还不能自己坐起来,但以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过不了多久可能手指就能很灵活了,要是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那也太没意思了,如果有个手机的话,他的生活会丰富很多,可以了解新闻趋势,还可以看看他很感兴趣的股市。
现在手机功能太多了,阮素都眼花缭乱。
她这个人很强,大学时代跟室友们一起去屈臣氏,同样是去买卸妆棉,最后另外三个出来的时候,手里总会买点不在计划内的东西,而她,就只会买一包化妆棉,不管导购怎么推荐,将产品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她也不为所动。
现在手机店的店员无论怎么推荐,阮素还是选择了性价比高的手机。
价格不算贵,三千块不到,功能齐全,店里在做活动,还送一百元话费外加一壶花生油。
这个手机很有质感,是黑色的。阮素刷了卡,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放进包里,年底了,小偷扒手也要冲刺kpi,坐地铁公交都要尤其小心,她怕手机被手艺高超的小偷偷走,又去隔壁的蛋糕店买了蛋糕放进包里盖住手机,这才悄悄安心。
她经常会翻看植物人相关的书籍来看,知道季明崇的生活无聊,这会儿还没走到家门口,竟然生出了一种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冲动,步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这段时间,她每天下班都会带点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一根糖葫芦,有时候是装饰画,或者是体检中心的一些八卦。
最终目的都是希望给季明崇的生活添加一些色彩。
季明崇也知道阮素的下班时间,可能是太无聊了,他会记着阮素前天是五点十分回的家,昨天早一点,是五点过八分……
今天五点十五分了,还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阮素不在,男戒指跟其他多肉植物安静如鸡,吝啬于发出哪怕一点的声音。
就在季明崇想别的事情时,听到了开门声,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门口。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对阮素是,对季明崇亦是。
都说二十一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这是真的。
阮素习惯了每天都要给季明崇准备一点小惊喜,季明崇也习惯了五点过后等她回来。
阮素放下包,也脱了羽绒服,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
季明崇声音还是有些沙哑,“空气。”
阮素从包里先拿出一个毛毛虫面包出来。
季明崇:“不是给我的。”
他也不傻,他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现在也吃不了,这个面包是给毛豆的。
“耐心一点。”阮素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板砖”似的盒子,“当当当当,这是我给你买的手机,是不是很惊喜?”
现在就是季母都没想到要给季明崇买一个手机。
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他不太需要。
就连季明崇也这么想。
……
女戒指适当地发声:“我看狗子高兴得褶子都出来了!”
在男戒指的抗议之下,女戒指不会喊季明崇是狗男人了,改为狗子。
季明崇想说,还不如狗男人,至少还是人类。
男戒指必须得为自己主人说话:“什么褶子,主人还很年轻呢。”
女戒指:“看来你已经忘记你是谁买回来的了,很好。”
男戒指:“……我只是随便说一句公道话而已。”
季明崇:“……”
阮素在一旁轻声告诉季明崇一些功能,“我已经连了屋里的无线,还没给你办卡,等下我跟妈要你的身份证,明天就去营业厅给你办卡,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手机卡都要实名认证了。”
季明崇嗯了一声。
阮素给他的手机里下载了一些app,又问他,“你还记得你的微信号跟密码吗?”
这就为难季明崇了,五年过去了,哪里还记得这个,本来微信上也没几个好友。
还没等季明崇摇头,又听到女戒指冷笑:“微信上肯定有前女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猜他肯定会说不记得了!”
季明崇顿时决定了,他想破脑袋也要想起来。
“给我一天。”
明天一天,他什么事都不做,就特地的只想这件事。
阮素诧异。
她本来还想说,不记得也没关系,等办了手机卡再申请一个就是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想,他的微信上一定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好啊。”阮素笑,“不着急的,慢慢想。”
第33章
正如阮素当初猜测的那样,阮蔓在被林向东敲打一番之后,老实了很多。
现在阮素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阮蔓也是经过这一出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搞错了方向,这辈子阮素也就这样了,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她又何必去对付阮素呢?等哪天林向东争权成功,成为了林氏的继承人,而她也成为了林太太,只怕到时候只要她皱皱眉头,就有不少人要对阮素落井下石了。
她实在是抽风了才会去折腾阮素,以致于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林向东最近对她没以前那么好了,他总是说工作忙、应酬多,可从前他们刚谈恋爱时,她发给他的消息,他总是很快地就回了,而现在……
阮蔓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界面停留在她跟林向东的聊天框上。
她是上午十点钟发过去的消息。
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居然还没有收到回复。
现在阮蔓也有自己的疑虑,她不知道是林向东不相信章建,找人盯着他也盯着她才知道了那些事,还是有人在他面前告密。
潜意识里,阮蔓不愿意相信前一种可能,她跟林向东在一起这么久了,让她怎么接受她的枕边人这样的提防她。
一定是有人告密,那个人会是谁呢?
这段时间阮蔓一直在想这件事,想来想去,怀疑的对象太多了,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林向东的秘书。
林向东的秘书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过关,她早就看出这秘书对林向东有那种心思,之前也想过让林向东开除秘书,可她刚动了这心思,就听到林向东说这个秘书是林董事长派给他的……她也不至于蠢到去推翻未来公公的决定,便只能隐忍。
这个秘书平常跟在林向东身边,也知道章建是她亲弟弟,肯定会找人盯着章建,这才知道了那些事。
现在阮蔓无疑是无头苍蝇,没了章建,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林向东到底有没有在加班,有没有去应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瞌睡来了就有人来送枕头,正当阮蔓烦躁得恨不得砸东西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中时的朋友白桃打来的。
白桃性格腼腆,又是从外地考上来的,长相也只是清秀,军训时阮蔓跟她一个寝室,看她比较好欺负,做事情也比较勤快,便将她发展成自己的小跟班。
两人认识快十年了,白桃从来都是迁就阮蔓的,阮蔓也很满意她,非要说有什么矛盾,就是高考前的那一件事了。
白桃喜欢同年级一个男生,两人还偷偷谈恋爱了,可是这个男生是借着白桃来接近阮蔓的,私底下没少勾搭阮蔓,阮蔓知道后,虽然觉得这个男生很恶心,但也有一种微妙的虚荣感,看白桃像个傻子一样被男生耍得团团转,她就直接跟白桃说了,说那个男生是利用她来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