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阮素还是有一个地方远远胜过阮蔓的,那就是这一张脸。
阮素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她身材纤瘦,玲珑有致,哪怕穿着素净的裙子,也令人眼前一亮,站在阳光下,只让人联想到美好温婉这些词。
季母看着她这样子,心情也好过了一些。
毛豆从门外进来,见阮素要出去,立马说道:“婶婶,你是去超市吗?我也想去!”
季母:“你作业写完了吗,字练完了吗?”
毛豆梗着脖子喊:“早写完了!”
季母不说话了,她心里也觉得亏待了这个孙子,连带着孙子现在居然觉得去超市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阮素见婆婆不说话,就知道这是同意了,对毛豆说:“那我们早去早回,毛豆,我对这里都不是很了解,你来带路好不好?”
毛豆一听这话,立马就答应了!
他觉得神气极了,当然同时也倍感压力大。婶婶都不知道这里的路,接下来全得看他了。
在季母的目送下,阮素带着毛豆下楼离开了。
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了些,可地理位置很好,出门不远就有公交站跟地铁站,附近还有大型超市跟商场,毛豆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不过小孩子说话都是这样,阮素喜欢这样的孩子,会让她感到很有生命力。毛豆被季母教得很好,不骄纵不任性,也足够活泼有礼貌,看着这样的毛豆,阮素也不觉得季母是传说中的恶婆婆了。
步行了一会儿后,他们就来到了超市,阮素推着车,毛豆跟在她身边。
阮素问他:“毛豆,你喜欢吃什么菜?”
毛豆苦着脸,“我以前喜欢吃虾的,现在不喜欢了,以前也喜欢吃鸡翅的,现在也不喜欢了。”
“为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毛豆反过来问她。
那包子脸上都写满了“我太难了”。
阮素反应过来,扑哧笑出了声,这大概是在吐槽季母做的饭菜不好吃了。她心里是有些佩服这个婆婆的,放在同样的境况,如果她经历了婆婆的人生,她不一定能这样坚强。
“那好吧。”阮素煞有介事地说,“等下去买点虾,再买点鸡翅,那我再考考你,答对了有奖励。”
毛豆兴奋了,“考什么!”
“考你知道你奶奶喜欢吃什么菜吗?”阮素又说,“真正孝顺的小朋友一定知道,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奶奶喜欢吃鱼!”
阮素觉得带毛豆出来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了。
去买了鸡翅,又去生鲜区挑了活虾还有一条鲈鱼。
超市里很热闹,毛豆还惦记着自己的奖励,阮素问他想要什么,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能有点贵,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阮素说,“是我先答应你的啊。”
毛豆掰着手指头说,“我要吃奶酪棒,还要一辆遥控汽车……可以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抬起头委屈兮兮的看了她一眼,“其实不要遥控汽车也可以,邻居有,我可以借来玩,那个太贵了。”
阮素二话不说就带着毛豆去选了一辆遥控汽车。
毛豆不敢要太贵的,他已经认识所有的数字了,也知道怎么看价钱,他挑了一个最便宜的,一百一十九块。
他高兴得脸都红了,抱着那个包装盒不肯放手,在收银员要接过去刷条形码时,他还很舍不得,都不敢眨眼睛,一直盯着遥控汽车,这一幕让阮素很心酸,季明崇是天之骄子,那么毛豆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啊,现在他会为了这一个最便宜的遥控汽车这样开心,她真想抱他在怀里,揉一揉他的小卷毛。
不过也只是想想,毛豆非常在乎他的发型,根本不让人随便碰。
从超市出来,毛豆拉着阮素到一边,趁着没人看到,他从自己的衣服领口拉出一条项链,项链上圈着一枚戒指。
毛豆看着她说:“这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戒指,好像是求婚用的,现在我送给你。”
戒指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戒托上的钻石更是闪亮。
阮素很诧异地问,“送给我?”
为什么要送给她?
毛豆点点头,“昨天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毛豆一脸不爽,“就是那个蔓啊。”
他不喜欢阮蔓,总是会这样称呼。
阮素了然。
昨天她结婚,阮家人都到了,阮蔓也带着未婚夫出席了她的婚礼,所谓的婚礼也就是亲朋好友一起吃顿饭罢了,毕竟新郎不出席,仪式自然也没必要有,她也没有戴钻戒,当然这东西她也没有,阮蔓看着她的手指光秃秃的,还特意将这事点了出来,一方面说季家穷得连钻戒都买不起,另一方面也是在讥笑阮素。
偏偏她还作出一种心疼妹妹的架势,要将自己的戒指送给阮素,阮素当然不肯要啊。
毛豆也看到了这一出。
这会儿见阮素不说话,他抿了抿唇,就要取下自己的项链,“我昨天是不知道结婚要戒指,不然我就把这个给你了,婶婶,这个给你。”
他也说了谎话,昨天他还没有很喜欢婶婶,所以不舍得将戒指送给她,今天婶婶都给他做了早餐,又给他买了遥控汽车跟奶酪棒,他当然也要大方一回,是不是?
第3章
阮素看着毛豆真诚的在不舍的样子,终于没能忍住,探出手想去摸他的小卷毛,但手没碰到头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用,这是你妈妈的戒指,你还是好好收着,以后送给你喜欢的女孩子会更好一点。”
毛豆其实是不舍得的。
他不知道钻戒的价值,只是想到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东西,感情上会有点不舍。
“那你呢?”毛豆问,“没有戒指,那个蔓又要笑你,我可太讨厌她了,幸好她没有成为我的婶婶!”
阮素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从包里的夹层拿出一枚银戒指,给毛豆仔细地看了看,“你看,我也有戒指。”
这一枚银戒指是她的养母给她的。
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是养母最珍爱的戒指。
她的养母并不是阮蔓的亲妈,她出生后没多久,阮蔓的亲生父母以为她就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想生个儿子的,所以就将她扔在了医院门口,医院的护工把她抱着送给了养母,养母没有生育能力,周围的亲人都想给她找个孩子养老。只可惜,她刚过十岁生日,养母就患病去世了,并没有享到清福。
“谁给你的戒指?”毛豆又好奇地问,“也是你的妈妈吗?”
阮素点头,“是我妈妈给我的。”
毛豆叹了一口气,“之前就听说阮奶奶偏心眼,还真是,你看,她给你的戒指都不好看。”
阮素笑,却没有纠正毛豆的说法。
“虽然不那么好看,但我很喜欢啊。”
毛豆看着自家婶婶,只觉得她更可怜了,比他都要可怜,他忍不住唉声叹气,后来想起什么,又眼睛一亮,拉着阮素的袖子保证道:“你放心,我叔叔很厉害的,等叔叔醒来,他会给你买最大最漂亮的戒指,到时候气死那个蔓。”
毛豆也跟季母一样,他坚信他的叔叔一定会醒过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阮素笑,“好啊。”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季母看到毛豆抱着遥控汽车回来,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中午,阮素进了厨房,油烟机的效果不是很好,伴随着油烟味,那阵阵香味很快地就窜到了客厅,窜进了季母跟毛豆的鼻子里。
阮素更喜欢自己下厨做饭,虽然麻烦了些,但比起叫外卖还是要划算很多,就比如中午这一顿,要是叫外卖,起码也得一百多,可她自己做,成本也不过七八十块,还能吃两顿,多好啊。
毛豆跟季母看着饭桌上的饭菜,更饿了。
有可乐鸡翅、清蒸鲈鱼、白灼虾还有一道蘑菇汤,堪称色香味俱全。
这一顿饭,三个人都吃得很舒服。
下午,阮素回到房间给季明崇翻身按摩,照顾植物人最怕的就是生褥疮,她照着医生说的,带着他做仰卧起坐的动作,一连串动作下来,她已经出了一身汗,就算季明崇现在已经消瘦了许多,他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医生还说,平常也要多跟他说说话,阮素看着这样的季明崇,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她不太相信他能听得到。
不过这个时候,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很好的树洞。
想起毛豆今天说的,阮素不由自主的,就轻声开口了。
她一边给他按摩,一边说:“明天就要回门了,该怎么说呢,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回到那个家,连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得到,可不回去的话,好像也不像样,毕竟在外人看来,那边是我的娘家。人好像就是这样,总是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有时候我会在想,也许我没有回来,你会受到比现在更好的照顾,因为我爸妈他们都更喜欢阮蔓,肯定会帮助她的。”
凡事开头难,一开始跟季明崇说话她还有些不自在,说着说着也就习惯了。
她小声地说着,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屋子里还是温馨极了,被太阳晒过的被子都有一股好闻的气味。
跟现在的季家不同,阮家的客厅明亮,处处都透着奢华,随着季家倒下,阮家想要强强联手的梦也破碎,阮家受了影响,公司也在走下坡路了,不过比季家的情况还是要好很多,至少公司还在正常运转,只是年利润没那么可观了。
阮蔓见阮父跟阮母都心不在焉,不禁扯了扯嘴角。
她跟这一家子相处两辈子了,现在连他们在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阮父一定在为公司的事心烦,阮母则为了明天的事。
明天阮素就要回门了,现在的阮素成了一个笑话。
明明还那样年轻,也那样漂亮,现在却嫁给一个植物人,而阮母呢,对这个亲生女儿还残存着一点点心疼,阮母对阮素的感情非常矛盾,虽然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没有跟在她身边长大,母女俩都觉得对方陌生,知道对方是女儿,意识告诉她要去亲近疼爱,可身体却在排斥这个陌生人。
现在阮素嫁给了季明崇,阮母光是脑补一下女儿的处境,那点微薄的亲情便被放大了一些。
她担心着阮素,又害怕看到她。
阮蔓看着阮母这样纠结,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开导她:“妈,您是在担心素素吗?真的不用,她当时也是自愿要接受这个婚约,而且,季夫人的底子您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阮母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对,你说得对,季夫人最喜欢收藏珠宝首饰,她不可能连保命的心思都没有,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
很多人都这样想,阮蔓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准确地说,是上辈子。
上辈子阮素并没有出现,阮蔓从小就喜欢季明崇,只是跟他差几岁,她在国内的时候,他在国外,等他回到国内,她又去了国外,后来,在她的撺掇下,父母动了跟季家联姻的心思,那时候也是高攀,阮父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令这事有了眉目,她喜不自胜,既为成为心上人的未婚妻高兴,更为离季太太这个位置更近一步兴奋。
可是没多久以后,季明崇就出事了,她也以为他会醒过来,哪知道等啊等啊等啊,等到季父去世,等到季家破产,他也没醒,那会儿她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想嫁给季明崇的心情也没那么坚定了,阮父却不允许别人说他忘恩负义,非逼着她嫁过去,她当时听说季夫人手里还有一笔钱,以及一盒子名贵珠宝,咬咬牙也就去了季家。
谁曾想,季夫人手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偷偷地翻过家里,只发现了十万块不到的存款。
明明季夫人以前有那么多的翡翠手镯,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价值千万的啊!
季夫人对她不好,总是冷言冷语,她嫁到季家,平常维持最寻常的小姐生活都靠阮家接济,说出去都是笑话。
就连季家那个小子,对她也是爱答不理,从来不喊她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