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你说陈梦球胆小怕事,可本王看来,他胆子很大了。
别的本王都可以忍,他甚至可以在报纸上公开发表抨击本王的文章。
但本王无法容忍他勾结满清。
没错,满清如果执掌天下,一定会开科取士,这对天下读书人极为友好。
也难怪这些读书人支持满清。
可是陈大人,你相信吗?儒家这一套如果再在华夏大地持续下去。
如果我们再用科举去录取大量八股文高手入仕。
而不是去发展基础科学,去发明创造,提高生产力。
华夏这个民族,将遭逢史无前例的劫难。
你信吗?”
陈永华看着手上的信纸,久久沉默。
他终于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被处决了。
如此重罪,郑克均只是将他斩首,已经太便宜他了。
就好像当初效忠郑经时,陈永华愿意带着儿子女儿站上城头赴死一样,此时对于陈梦球的死,除了伤心,再也没有别的怨怼。
至于郑克均说的话。
陈永华有太深的体会。
先不说在台湾时,陈永华就主掌工部,知道枪炮的威力。
就拿在福建当布政来说,化肥提高的粮食产量,让陈永华震惊。
这对华夏来说,是跨时代的飞跃。
随着粮食的猛增,人口必然暴涨,华夏将进入一个新纪元。
可要不是发展科学,推进工业,哪来的化肥?
如果不是重商,又哪有钱去发展科学,推进工业?
陈永华是一个极具智慧的大臣,这些道理他全都懂。
所以郑克均的路是对的,而自己儿子,说轻了是书生之见,说重了,是祸国殃民。
“所以本王招陈大人进京,不是为了问罪,而是为了给陈大人阐明缘由。
本王一定不希望陈大人心中有心结。
如果陈大人因为陈梦球的事,导致身体出了问题,本王会愧疚终生。”
“逆子勾结异族,参与反叛,罪有应得。
燕王能将尸首送回陈家安葬,已是王恩浩荡,陈永华绝不敢怪责燕王。”
郑克均点点头。
“陈大人,我加封你为太傅,调台湾提督,执掌台南,台北两城,李宝,曹操辅佐。”
如今妇好几乎打下了菲律宾全境,台湾已经相对安全,郑克均决定将王坚和伍子胥调回来了。
“臣领命。”
“陈绳武。”
“臣在。”
陈绳武立刻上前。
“本王派驻欧洲的使者传回消息,法国将派使者到大明,谈判恢复贸易事宜。
本王料定,法国一定会答应本王的条件。
位于雪兰莪和柔佛之间的布城,必将归属我大明。
此城位置极其重要,扼马六甲海峡咽喉,同时北上可以占据整个华南半岛。
所以一定要善加经营,打造成一座完善的军民两用要塞。
本王决定派你进驻布城,能完成本王的要求吗?”
陈绳武皱眉思索一下,朗声道:“能。”
“好。”
郑克均看向面前的四个陈家人,陈梦纬主工业,陈珂主天地会,陈永华主台湾开发,陈绳武主海外拓展。
本来还有个陈梦球主文史典籍,可惜……不然就算是满门英杰了。
……
“姑娘,恭喜你,你有喜了。”
山东胶州码头,一名女子提着一把刀,静静站在岸堤之上,远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眼中一片迷茫。
在离开南京后,钮钴禄氏一路上就觉得恶心想吐。
连续赶了几天路,情况愈加严重。
在胶州码头预定了到朝鲜的船只后,钮钴禄氏去找了一位大夫看病。
原本以为是劳累感冒之类,可是大夫给出的诊断,让钮钴禄氏整个人都懵了。
钮钴禄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登上的帆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雾蒙蒙的。
轮船在数日后抵达朝鲜海岸。
因为胶州没有到辽东的船,所以钮钴禄氏原打算先到朝鲜,然后从朝鲜转道辽东。
可是这时钮钴禄氏却陷入了迷茫。
“我还能回去干什么?”
本来钮钴禄氏生无可恋,只想回到辽东,与家族共存亡。
她知道这是死路一条,辽东已经无兵可守,只要新北军杀到,满清必败无疑。
但能和家族的人死在一起,钮钴禄氏也没有遗憾。
可是现在……钮钴禄氏动摇了这个念头。
自己怀着孕跑回辽东?怎么说得清楚?难道让所有女真人都知道,自己让康熙蒙羞了吗?
那自己的家族,岂不是也要跟着自己受累?在被新北军灭族之前,还要被郑克均害得名声扫地?
“苍天,萨玛到底该何去何从?”
钮钴禄氏回望大海,只想直接跳下海去,一了百了。
“快追,不要跑。”
“船家,快上锚。”
就在钮钴禄氏想要轻生时,岸上突然传来嘈杂的喊声。
钮钴禄氏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朝鲜士兵,追着一个衣着朴素,但十分清秀可人的姑娘,向岸边飞奔而来。
姑娘远远看到一个船家,立即大喊船家快开船,看那架势,是要在追兵追上前,跳到船上出海。
可事与愿违,一个女孩哪里跑得赢训练有素的士兵,何况还有一名将军是骑马的。
骑马将军打马飞驰到姑娘前方,堵住姑娘去路。
后方十余名士兵赶来,将姑娘围了起来。
“月秀,回去吧。”
骑马将军年纪已经很大,满嘴的花白胡子,但却红光满面,声如洪钟,骑在马上气势逼人。
“不回去,你们都逼着我嫁人,凭什么?我死也不回去。”
姑娘倔强得很。
“岂有此理,男人难道都非得逼婚吗?”
看到这一幕,钮钴禄氏忽然想到当初自己嫁给康熙的情景。
就因为自己长得像姐姐,康熙对姐姐思念成疾,所以父亲就非得逼自己嫁给康熙。
无论自己如何争辩,也对抗不了一条“父母之命”的封建传统。
想到这里,钮钴禄氏倒觉得现在郑克均颁布的政令很好,子女有权拒绝父母包办的婚姻。
如果满清也有这一条,自己也不至于进入皇宫……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反正都是死,临时前救一个人也好。”
眼看那十几名朝鲜士兵围向姑娘,钮钴禄氏拇指推出藏在剑鞘中的遏必隆腰刀,寒光乍现。
钮钴禄氏冲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众朝鲜士兵打倒在地。
“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想活了?”
花白胡子的老将军勃然大怒,提起自己的佩刀,跳下马来,就与钮钴禄氏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