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仔细推算,前六层诗词、棋局、医术、阵法、神兽、兵刃,可以得到的机缘,炼化后,正对应圣墟武者的丹海、道念、经脉、筋肉、骨骼、进攻手段,完全是一名武者入境人皇、开天地大道前的所有准备。
世上就没有比这里更完整、更系统化的破人皇境试炼。
毕竟,不用坐生死关,由浅入深给足了你机缘,省去了你无数年的岁月。
可是,偏偏第六关时,兵刃带着强烈的执念与怨念,并不愿意你成功入境,又没有以不可抗拒的力量震杀你,这是非常矛盾的。
那么,这古来墟之地,便值得推敲了!
古人的智慧、强大武者死后的执念是不容小觑的,当初虎作伥圣王死去无数年,还向辛卓传递了他想回到邀天大小姐身边的强烈执念。
所以,辛卓尝试着看向第七层,那里原本被一片模糊朦胧的血色和雾气阻拦,但此刻,隐约有道庞大的身影,头生双角,隐坐雾中,以极致镇压姿态看下来。
辛卓忽然就懂了。
这时,那柄乌黑长枪再次击杀而来,另有十三柄枪、矛、大戟、马槊等等清一色长兵器,带着尸山血海、古老岁月中的无尽杀意,从四面八方杀至。
而其他十七人,此刻所面临的兵器围杀,同样是与自己本身兵器相近的剑、刀、锤、鞭等等。
整个第六层,古兵飞舞,狂暴的杀气直冲云霄。
但显然,大部份人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用强大的武力和修为硬抗,竟然还抗住了,战力之恐怖,便是辛卓也无法小觑。
唯独玄帝仙朝小太子、赫连揽江、冷九儿、叶妙瑾、灵遮还有个顾知北看出了一丝端倪,躲躲闪闪,不与兵器硬碰硬。
辛卓稍一沉思,脚下一点,带着杀来的十四柄兵刃,直奔高空,九色真气倾巢而出,四大道念化虚无齐出,心法运转到极致,一人、十四兵如同诸星逐月,带着惶惶之威,眨眼到了前往第七层的雾海下。
这一幕,令古来墟内和古来墟外的人所有人,心头为之一震。
下一刻,他挥手撒出五团磅礴的气体,正是一二三四五层所得到练体机缘的一部分,并没有全部炼化,生生打进身后十四柄兵刃内。
那十四柄兵刃,杀气更加浓郁,但是却不再针对他了,而是泛起阵阵哀鸣,围绕在他身周旋转。
这一幕,是所有人隐约猜测,却没有真正想到的,见他如此做法,才恍然大悟。
而辛卓已然看向那雾气深处的双角巨大虚影,一字一句道:“诸位前辈在此殒命,执念万年不散,晚辈辛卓,因缘际会前来,敢于天下先,今执先辈之兵,击破镇压!”
重重挥手,十四道兵刃直奔那雾气中的巨大虚影。
那道虚影原本犹如死物,此刻像是被亵渎了,忽然挪动了一下,四周无边血色与云海翻滚不休,庞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与下方的辛卓相比,犹如大象与蚂蚁,一双血红的眼睛,长长的牛脸,带着披靡一切的霸道,重重拍下一掌,妖气滚滚荡荡,震人心脾。
“轰……”
十四道兵刃,原本也算恐怖至极,但在那大掌下不堪一击,颓然倒飞。
辛卓仍然不惧,一步上前,挥舞血黑色大戟,声如奔雷:“合!”
“嗡——”
十四柄兵刃忽然自动分散,化作最原始的天材地宝,攀附在血色大戟上。
【一百零八虚无】
那血色大戟在九色真气、四大道念、石矶妖力的加持下,脱手而出,连变一百零七个方位,斩碎一百零七片虚无,第一百零八次,轰然变作一柄十丈粗、百里长的通天神兵。
“斩!”
辛卓指向那朦胧的身影。
通天神兵无视距离,一跃到了巨大虚影眉心!
那巨大虚影狂怒,发出一道震慑天地的嘶吼,就是在古来墟外,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挥掌抓向神兵。
“砰!”
高空中,血海、云雾炸开,神兵变成正常大小飞回。
辛卓接过,连退十三步。
而那巨大虚影竟然也颤抖了一下,仰面退后。
……
“妙极,妙极!”
“好个敢为天下先!”
“这个辛卓,果真了得,区区两百余岁,如此多智,前面五层已经在布局,他堪破了这古来墟的真正含义,或者他早意识到了什么。”
“他意识到了什么?”
“古来墟并非纯粹的中古人皇论道之处,而是数百位中古人皇在此论道时,被异族偷袭惨死,执念与怨念不散,那异族的异魂又在此处镇压,令他们始终不得解脱。
所以他们的残魂化做机缘与危机并存的古来墟,等待惊才绝艳的后来之人,给造化,击退异族魂魄镇压,终得解脱。
但第一层一直到第五层,没有显露任何端倪,只是纯粹的机缘,唯独第六层才彻底暴露目的。
一般人身在局中,一心寻机缘破境,绝对无法顾及太多。
可辛卓发现了,而且早已经做了准备,只为这一刻。他既要击散异族魂魄,也要得到大机缘!
非智谋无双、战力无双之辈,绝对做不到这一步啊!”
“这个辛卓,真乃惊艳,令人感慨!”
古来墟外,众峰上的老祖们,看嗨了,这是真的嗨。
原本在他们的想象中,此次古来墟,不过是各家弟子破境,相互之间争个面皮,谁知事情发展的出乎预料,偏偏这个出乎预料给了他们一场意外的观赏盛宴。
这岂非比庸俗无趣的争个高低更有意思?
北冥神域血月山老祖朗声笑道:“老夫倒是好奇,这辛卓小子,短短二百余岁,到底有着怎样的残酷经历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才能有这种机敏到变态的反应?
这绝非聪颖可以解释的通的,毕竟之前,我们也没有发现端倪,甚至没有觉察到第七层躲着个大家伙!”
远处,姜策和三道山各家老祖脸色平静,只是双眸中,隐隐有些难以掩饰的不自然。
“我这个侄儿,果真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