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门神

……

“话说长风长到了十六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论文才,出口成章,提笔成文。”

“论武艺,上马擎枪,挽弓射箭,无一不精。”

……

“长风身着银铠,手擎钢枪,十一出征二七还,收复十四城而返。”

……

大越国梅城,一座小茶楼里。

说书城在二楼说书,楼下一短衫青年津津有味地听着。

不时呷一口茶,捻两颗话梅放进嘴里。

这青年正是陆生,这评书说的是神风王豪取十四城的故事。

李长风十七岁时,替父出征,在与对方三倍兵力差的悬殊下,不仅大胜而归,还将北方失地十四城尽数夺回。

自那起,神风王的名头就家喻户晓。

而他的功绩不止于此,随后的几十年,收复北方,平定西南,指哪打哪。

他擅长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打得多少敌国藩王称臣,打得蛮族退居关外不敢再犯。

百姓可能不知道今朝今代皇帝是谁,但一定知道神风王叫李长风。

为人父母者,时常用“神风王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大军统帅”这样的例子来教育子女。

百姓念叨的是他,小孩歌谣唱的是他,说书先生说的也是他。

陆生听得入迷,心说这楚皇帝可以说是由神风王将他推到了不适合的高度。

否则就凭好战这一点,这大越朝早就被他败光了。

正值午后,茶馆生意一般。

连年征战,百姓吃喝都成问题,一个月能来听一两次的,就算是中产了。

“陈先生,你这书都过时了,现在李大帅已经被抓了。”

“是啊,狗皇帝不当人子,眼看天下要平定了,拿功臣开刀。”

“就是,以前还说太子东宫呆的久,监国十几年能扛事,现在看来这大越国才换了新主子,就要动手剪出残党了。”

“狡兔死,走狗烹。自顾功臣没有好下场。”说书先生在楼上接着话茬。

“胡说什么,听说李大帅功高盖主,试图谋反,还私通敌国呢。”

旁边立马有人起来反驳,“你放屁,神风王要想谋反还用等到现在?十年前蛮族入侵,打到了玉京城下,不是神风王奔袭上千里来救,他老赵家的天下早就亡了。”

“慎言,慎言,隔墙有耳啊。”

“绣衣使那些狗腿子,现在都忙着给李大帅罗织罪名吧,哪顾得上来监听我们平头百姓。”

陆生听得好奇,叫过小二给旁边这一桌结了账,拎着茶碗走过来。

“劳驾各位,能加我一个吗?”

得知有人请客,这几个人高兴还来不及,遂热情的招呼陆生上座。

几人相谈甚欢,将大越国从上到下聊了个遍。

陆生这才搞清楚,李长风自虎跳峰那日就被擒走,听说现如今已经关在了诏狱,静待太子登基大典后,就要诏三法司会审。

要是所有罪名成立,诛九族就算是轻判了。

从茶馆里出来,陆生一路向北,此地隔玉京城也就几百里路程。

行了一日,半晚时分。

陆生路过一个小镇,名叫李家镇。

镇子上家家户户的门都贴门神,而这门神正是神风王。还修了庙宇金身,日夜为神风王祈福。

见陆生来了,一说在大帅麾下待过,无不热情款待。

入夜,陆生住进了镇里的里正家。

“小哥,你真是在大帅麾下?”

陆生点点头,“是的,去年在大帅麾下南征,还有幸与李大帅当面见过。”

“那可好,我观你就不是平凡人,大帅麾下的都不孬。”

“老丈,我刚从南边来,消息不甚灵通,现如今李大帅是个什么处境?”

“听说是被小人陷害,罗织了很多罪名,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那大帅的家人呢?还有那玄甲军?”

“家人不清楚,反正都在玉京城,那玄甲军早就投靠太子了,总兵张彪亲自将玄甲军缴了械,当作投名状,现在的玄甲军,早就易主了。”

陆生又请教了一些诸如路引,如何在玉京城安顿之类的。

里正没到过玉京城,只给他讲了些县上的规矩,还有自己当里正的经验。

不过已经够陆生受用了。

第二天,陆生准备上路,掏出一锭银子,作为酬谢。

谁知这里正义正言辞,死活不收。

“这银子我决不能收,否则就是辱没了我李家的名声,说出去我小老儿脸都不要了。”

陆生无奈,思索一阵,问道:“不知里正可有纸笔?”

“这个自然有。”里正吩咐老伴去找纸笔。

陆生淡淡一笑,“老丈不肯收钱,我就赠你一副画如何?”

里正有些疑惑,只是拱拱手,“看不出来小哥还是个书画大家,那就敬谢不敏了。”

其实心里并不当回事,心说要是画得不好也无所谓,就当是找个乐子。

这头找来了纸笔,里正就出去张罗酒食,要留陆生用过午饭再走。

等回来一看,房里已经没人。

桌子上留了一副门神画,画中门神顶天立地,脚踩九州,腰佩宝剑,手持金枪,气势威武可擎苍穹。

这画寥寥几笔,却仿若勾勒天地,有不可名状的鬼神之力欲透纸背而出。

蟊贼鼠辈望之胆寒,谦谦君子观之清洗心涤面。

虎跳峰收尸,陆生开出来一本《书画绝》,习得之后还没地方施展。

这一回,看到李家镇家家户户都以李长风做门神,但画中人却没有神风王那种震慑宵小的气概,于是决定送这里正一副真正的神风王。

初次作画,小试牛刀,但却已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里正盯着画,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他拿着画追出去的时候,陆生早就不见了踪影。

老伴端着饭菜过来,“人呢?”

“走了,老太婆,我们李家镇来神仙了。”

“什么神仙,老头子你失心疯啦。”说着老伴放下碗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里正手里的画接过来。

这一眼,老太心中就好似有秋水涤过,方才因自家老伴不愿收人钱财的郁郁之气,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清明起来。

“老头子,那年轻人真是神仙啊。这画咱们可得好好留着,传给子孙后代。”

“是要留着,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让咱们镇的人都将门神换成这一副。”

“好主意,我看这画啊,分明画的就是李大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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