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粮食?怎么可能没有粮食?那么多袋儿东西全是假的?”
次日清晨,带着赤霄营士兵前来领粮,想早些给老伙计们送去的袁行之红了眼,险些没抽刀砍了彭宦的头。
他们等了这么久,等到的是什么?
是公主和小公子失踪,是本该供给伤残老兵们的粮食掺假,还有某些狗东西这令人窒息的恶毒嘴脸。
“袁老将军,这假粮押阵是公主的意思,洒家也不知道啊~”
险些被袁行之砍头,彭宦心头有怒,这说起话来自然也阴阳怪气了不少。
“要不就是驸马办事不力,将公主要的粮食弄错了,反正这肯定不是洒家的问题~”
“你,你……”
袁行之年逾六十,发间已是花白一片。如今被彭宦这么一气,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他明知此小人在胡搅蛮缠,却也无法证明对方说的是假话。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看向孙文忠,这个执掌七星营,曾经差点儿与祁家结亲,也算得上是自己看重的后辈的人。
“文忠,你怎么说?”
孙文忠闻言,表情似乎也有些挣扎。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有一名七星营士兵快步而来,躬身对孙文忠禀报道:
“大将军,夫人说她腹中不适,怕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事,请您赶紧回去看看呢……”
孙文忠闻言,哪儿还管得了与袁行之的情谊,当即道:
“袁老,美娇月份大了,离不的人,这粮食的事儿如今已经这样了,再争咱们也不能把假的变成真的不是?要不……”
“好了。”
袁行之点点头,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一分。
“林广昌,林美娇,孙文忠啊,你是铁了心要站在老夫的对面了是吧?”
孙文忠:“袁老……”
“不必再说了。”
袁行之点点头,整个人踉跄的往门外而去,若非身旁的士兵扶着,他险些一头载倒在地。
“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袁老!”
孙文忠还想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彭宦一把拽住。
“孙大将军,祁家没了,公主也薨了,你就算不想想孙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为你自己考虑不是?”
孙文忠看着彭宦,眼中明显还有挣扎之色,直到彭宦笑道:
“自古以来,这墙头草两边倒可都是讨不倒好的。孙大将军听洒家一句劝,咱们早做选择,莫要再犹豫了。”
说罢,彭宦也不管孙文忠的脸色,径直便离开了院子。
直到彭宦离去,一道身着劲装的倩影方才缓步走来。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姣好,身姿挺拔,满头青丝被一根枫色发带所束,端是英姿飒爽顾盼神飞。
而她不是别人,正是孙文忠与原配夫人唯一的女儿,曾与祁家二公子有过婚约的孙青芷。
“父亲,你想好了么?”
“青芷……”
孙文忠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女儿,半晌才道:
“如果父亲自此背弃了祁家,你会恨父亲么?”
“怎么会呢?”
面对孙文忠的审视,孙青芷却笑了。
“婚约是你与娘所定,你们谁也未曾问过我,不是么?如今祁鸿身死,我亦未嫁,祁家如何跟我又有何关系呢?”
“你当真这般想?”
“自然。”
闻言的孙文忠目光一深,他就怕女儿在此事里犯轴,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看来,他这女儿倒是比他还通透。
“也好,父亲如今算是彻底与袁老闹掰了,即便没有你二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怕也回不到从前了。”
抬手拍了拍孙青芷的肩膀,孙文忠这才放下心事转身,赶着去看自家美娇妻去了。
唯有孙青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家父亲背影的目光里满是寒芒。
而与此同时的疠人庄中,几个还未染上疫病,甚至也还算硬朗的残疾老兵正在阻拦凤曦。
“不可啊,公主万万不可啊!里面都是病人,您怎么能进去呢?”
“就是,您能给咱们这些老东西送粮食来,咱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带累了您呢?”
“您若是有事,我等要如何跟侯爷和夫人,以及小公子交代啊……”
……
凤曦等人在门房处休整了一夜,祁霄清早便带人外出搬运粮食去了,凤曦则打算到上面的庄子里走走。
可这些老人家让暗卫们进去,就特么不让她进去。
凤曦:“?”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上去就是一句:
“本宫是公主你们是公主?”
然后这些老兵就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跪就算了,他们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各种感激涕零的话。
凤曦:“!”
好家伙,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吧?
可她凤曦一身反骨,当时就从空间里摸了个洋葱,捏碎了直接往眼睛上抹。
下一秒,众伤残老兵只见公主双眼通红,拿着手绢超级大声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道:
“只要本宫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本宫。”
众老兵:“?”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道德”,什么又是“绑架”,可人公主都哭了,他们再拦着就不合适了。
谁知他们才刚刚让开,凤曦便立马抹掉了脸上的泪珠,姿态十分嚣张的登堂入室了。
然而这堪称川剧变脸的一幕,却让庄内那些满脸死气,觉得自己已时日无多的老兵纷纷侧目。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疠疫当前,这样的公主可能傻,却绝不可能坏。
如果说刚刚还有老兵声泪俱下的不让她进来,是怕她出事,到时候会连累自家小公子。
那么现在,大家就是真的红了眼,觉得皇上还没有放弃他们,觉得自己在公主眼里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或许是马武,也可能是另一位老兵。
很快,庄子里还能站起来的人便纷纷走出了屋子,艰难的向入门的凤曦行礼。
那一声声“公主千岁”不止是对凤曦的敬意,也是他们每个人对生的期许。
按理说,此刻的凤曦也该红着眼,抬手扶起其中一个,再深情的与众人说上两句。
这一来一回,民心不就拉稳了?
结果凤曦张口便道:
“哎,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本宫觉得本宫再活一岁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九百九十九都当遗产留给祁霄那个王八蛋吧。”
刚刚扛着粮食走到门口的祁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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