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百花宴就在闹剧之中落下帷幕,一直到出了宫墙,慕令仪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嘴里忍不住嘟囔。
“这宫斗剧简直不是人待的,好在我的脑子还算灵光,不然的话,只怕我在小脑袋早就已经搬家了。”
慕令仪嘟嘟囔囔,活动了一番之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并没有动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这才装作一脸乖巧,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真诚道歉。
“那什么,我刚才不是故意让你做伪证的,只不过事态紧急,我必须要先把自己摘出来才行。”
她指的是刚才让景云州为自己作证的事情。
其实人心知肚明,二人都没有真正看到,宁远是自己跳下去的,心中不过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慕令仪之所以把景云州拉下水,一方面是当时当真已经词穷,想要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探究景云州的态度。
他虽然说了让自己拿出诚意来,可是慕令仪并没有真正的把握可以打动他,但如果无形之中把二人牵在一起,那她日后的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慕令仪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怕景云州看出来。
景云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掀,语调却是极为薄凉。
“郡主殿下为何要道歉?这种事情不是你惯常最常做的吗?”
慕令仪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讪讪地低下头去。
而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一辆马车咕噜噜地驶了过来,上面挂着镇国侯的牌子,华贵无比。
慕令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说道。
“那什么,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景质子也路上小心。”
说完,她就拎着裙摆直接跳上了马车,然而顿了一会儿,她却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答复,一回头就看到景云州身形落寞地站在原地。
她心中突然了然。
景云州在晋国不受宠,在这里自然也就得不到优待。
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入的宫,可是很显然,这来来往往的马车之中,并没有来接他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结论,慕令仪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一样,酥酥麻麻的有些疼,这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开口。
“质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座我的马车吧,左右也是顺路。”
此话一出,景云州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只不过那一双眸子却是带着不明味道从她身上划过。
几乎是一瞬间,慕令仪就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同时也在心中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她这张嘴呀,怎么就这么快呢?
景云州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中所想,左右辨认了一下,便抬着步子朝着一条小道走了过去。
慕令仪见他走远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不愧是男主,身上的冷气都快要把人给冻死了!”
她嘀嘀咕咕,上了马车之后,却又完全放松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竟然差点睡去。
直到马车停下来,映雪推了推她的肩膀,这才将人叫醒。
理了理裙子,刚刚踏入侯府的大门,一个小厮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低头说道。
“郡主回来了,侯爷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说是让您回来之后,立即就去见他。”
慕令仪伸手揉脖子的动作微微动了一下,眯着眼睛看过去,声音有些冷。
“侯爷有没有说所谓何事?”
那小厮怔愣片刻,嘴角漾起一个尴尬的笑容。
“郡主当真折煞奴才了,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种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他回答得谦卑,慕令仪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即调转步子,便朝着大厅走了过去,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不断地思考着,慕远松这个时候叫她过去,会有什么事情。
然而所有的疑云在看到屋内站着两人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
慕令仪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慕玉婉,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虽然慕玉婉小心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可是她还是眼尖地在百花宴上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这么些年来,虽然慕玉婉也是镇国候嫡女,可是却始终没有越过她这个郡主去,所以她一直生活在原主的阴影之下。
这次百花宴,慕玉婉并非没有接到请柬,却还是要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不过就是因为,慕令仪身份比她高上一等,所有的份例自然也翻了一番。
以往凭借着慕令仪,慕玉婉可是没少得好处。
现在慕令仪跟她闹翻了,她的那些好处自然也就没了。
慕玉婉心中不满,想必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若是她没有猜错,在她回来之前,慕玉婉应该已经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慕远松原本就因为继承爵位的事情忌惮于她,现如今得知她在百花宴会上做的那一切,只怕会更加看她不顺眼。
果不其然,看到她的第一眼,慕远松便沉着声音说道。
“令仪,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当众和长公主殿下作对,所以说太后娘娘一直偏袒于你,可你也应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看来,你是当真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慕远松阴沉着脸,一脸的兴师问罪,丝毫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受了委屈,更没有问过,她脸上的伤严不严重。
慕令仪虽然早早地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可心中还是不免会为原主打抱不平。
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女,现如今却连一个依靠的肩膀都没有,当真是可怜可叹。
只不过这会儿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慕令仪低着头,指甲都快要把掌心给戳破了,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伯父说得对,今日是令仪莽撞了,日后见了长公主,令仪一定诚意道歉。”
慕远松却并不理会,一就是将一张脸拉得老长。
“这件事情先不慌,你去收拾一下,接下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伯父要带我去哪里?”
慕令仪心中警铃大作,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努力想要拖延时间。
“伯父,必须要今天吗?令仪今日受了伤,只怕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