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玲珑骑着小白龙美了好几日,某天,她突然回过味来。

她算不算被白梦来用一匹白马哄住了?就好比人爱哭爱闹的孩子,在喜静的兄长面前撒娇,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得顺孩子心意塞上三两家称心如意的玩意儿来,哄她收住声。

她又不是小孩子……竟被白梦来当成奶娃娃来哄。

玲珑越想越烦闷,板了好几天的脸色。

白梦来见玲珑前两日还欢天喜地的,这两日面色就阴晴不定了,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刻意寻了柳川来问:“玲珑这几日可是哪里不顺心?”

柳川想了想,恍然大悟地道:“主子,听人说,姑娘家月把就会有个七八日不顺心的。身子上不痛快,自然脸也冷情,咱们关照人姑娘一番,特殊时期避一避便是。”

白梦来又不蠢,顿时知晓了玲珑的病灶所在。

原来是来葵水了啊!那是该谦让些。

不过来了这玩意儿,还能策马奔腾吗?

他连连称奇,好几日都在敬佩玲珑。

这练家子,果真就是不大一样。

玲珑还不知柳川和白梦来私底下这番谈话,她只道这两人这些天都鬼鬼祟祟的,好似在密谋些什么瞒人的事。

难不成是想趁机甩开她?想得美!

思及至此,玲珑跟得白梦来那是更紧了,就连人上茅房,她都想在五尺开外把风的。

白梦来也觉着不大对劲,原来玲珑外表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心思柔软的女子啊。

在最脆弱的葵水期,竟然这般依赖他、粘缠他……

白梦来愧怍不安,反思了一下,要不再给玲珑的月俸加上一钱银子好了?

就这般过了几日,双方心里都藏着事,到了泉州地界的菖蒲镇。

菖蒲镇瞧着是个镇,却是泉州中心地界的枢纽,镇上一面环山,一面环海,有不少海上生意就是在菖蒲镇发船的,因此这地方也比寻常乡镇要繁荣昌盛些。

一到菖蒲镇,白梦来就指派柳川和路人打听,镇上有哪几个钟姓人家。

问起钟姓人家,那街头痞子便不怀好意地笑开了:“菖蒲镇原本是陈家村,当地的人大多数都姓陈,要找钟家人,倒也不是不能够。”

他话锋一转,挤眉弄眼地道:“只是小哥别和我打马虎眼,你这是要寻钟花馆吧?”

两人谈话的地方离马车不远,白梦来稍稍打帘就能听个满耳。

柳川看了一眼车上的白梦来,得到指示后,接着往下问:“钟花馆?”

痞子呶呶嘴,瞥了一瞬柳川的荷包,倒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白梦来察言观色本就是一绝,此时气定神闲地嚷了一声:“柳川,还不拿点银钱先谢谢小哥答话,怎就不懂规矩呢?”

柳川忙拿出一钱银子,递到痞子手中。

那人收了钱,态度殷勤许多,嘿嘿一声笑,道:“嗳!小哥客气了!我接着往下说,这钟花馆是钟姆妈开的烟花楼,里头的姑娘都是随了姆妈的姓,都是姓钟的,也可以说都是钟姆妈的女儿家。好几场烟花楼姑娘姿容的比试,都是钟花馆占了先的。几年前,还有个艳惊四座的钟瑶姑娘,被曹姓老板花大价钱赎身,请到皇城去了呢!”

痞子聊起往事,艳羡不已:“可惜我是无缘见钟瑶姑娘一面,也不知晓她到底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玲珑和白梦来对视一眼,懂了。

这又姓钟,又是跟着曹家人的,还是从泉州菖蒲镇出来的姑娘,可不就是曹家那个钟姨娘吗?

几人撺掇痞子领路,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他们望见一座人满为患的三层木楼,牌匾上题着:“钟花馆”,大红结绸布,漆面常新,可见生意之鼎盛,对于招牌之爱惜。

白梦来收了收扇面,对柳川道:“咱们进去问一问。”

柳川抱拳称是。

两人要走,偏偏把玲珑撇下了,她自是不依。

玲珑忙道:“嗳,白老板!你们怎么就这般不厚道,自个儿逍遥,偏偏把我丢下了?”

白梦来有些头疼,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烟花之地,姑娘家不方便进去。”

柳川在这方面也懂帮腔,道:“里头形形色色的主顾太多,玲珑你进去,恐怕不太妥当,万一被不长眼的东西给冲撞了。”

玲珑摆摆手,得意地笑:“这有什么?我换男装不就好了?何况,就凭我这身手,还有什么客人可以近我身的?就让我一同跟去见见世面,行吗?”

她只是不想跟丢了白梦来,要时刻紧追其后而已。

白梦来无奈地道:“这又有什么世面可看的?”

玲珑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白老板不是常说,要让我多长长见识,多瞧瞧人间百态吗?不然连个书意都会不出来,红袖添的就不是香,而是臭了!”

听她这么一说,白梦来想起了。

这是前段时间,他看玲珑不顺眼,存心刁难她。

白梦来特地让玲珑从箱子里拿书,又指着书上一些学问考她。

等玲珑答不出来,他便讥讽她一番,顺道数落她是草包,红袖添香倒也不香云云。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那时说的是学问见识,这时说的又是男女之间那点肮脏事儿了。

白梦来怪烦的,也想不出来旁的借口,于是道:“罢了,你跟着柳川,快些去换一身男装,顺道寻个客栈定三间上等客房,把马车上的行李也搬进去。一刻钟之内,我要你们回到此处。”

“是!”见白梦来松口了,玲珑欢欣雀跃地跟着柳川走了。

白梦来穿着极其清贵气派,瞧着风流蕴藉,像是好人家出来尝尝鲜的贵公子。

钟花馆的姑娘家最懂骨相皮囊,伺候谁不是伺候?能接近这般俊美无俦的主顾,算是她们的福气了。

此刻,有姑娘上前来殷勤地道:“这位爷,里边请呀?这外头风凉,何必苦站着,吹伤了脸呢?”

这样一说,白梦来想起他今日还未曾涂抹手脂,当即点头,道了句“烦请姑娘带路”,跟着人入了钟花馆。

左右都是要进的,他先行一步,柳川和玲珑后头再赶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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