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嘛呢?”身后有人懒洋洋地问道。
我和扶苏回过头一看,是嬴阿政同学和他的雪伊爱妃。
“孩儿见过父王。”扶苏站起来恭敬地向着嬴政行了个礼。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鸿福,雪伊妹妹安好。”我也行了个礼。
嬴政瞥了我和扶苏一眼,把脸一扭笑起来。雪伊也在他旁边捂着嘴巴笑。
我和扶苏奇怪地对望了一眼。
“啊哟,扶苏,看你脸上花的,怪不得陛下笑你。”我蹲下身子给扶苏擦起脸来。
“玉儿姑姑,”扶苏小声说“父王是在笑你呢,你那脸上也花了。”
是吗?我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一下周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行了行了,别抹了,看看你们两个人弄的象什么样子?扶苏,你娘呢?”嬴政问道。
扶苏还没开口,郑妃娘娘却刚好从花丛里走了出来,走上前来先冲着嬴政行了个礼,转眼一看到扶苏的样子,立马皱了眉头嗔道:“我就说这一个上午没听到宫娥叫你,想着你是学乖了。没成想,这才一个上午你就把自己给弄成这个样子,啊哟,你怎么把你玉儿姑姑也弄成这样了啊?”
眼看着扶苏又要被数叨,我赶快冲着郑妃解释道:“没有没有,这一个上午扶苏可乖了,一直在陪着我玩泥巴呢。”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又笑了。
嬴政说道:“中午了,一起到郑妃宫里坐一会儿吧。”
郑妃娘娘的脸立马笑得象朵花似的,赶快叫着宫人快走一步回去准备,自己扯了扶苏跟在嬴政后面,一群人一起向着秋池宫走去。
别人先一步进了宫门,我和扶苏两个泥猴子被两个宫娥一挡,每人面前多了一盆洗脸水。我们两个相视一笑,都把袖子一挽开始洗起脸来。
我的袖子宽大,直接给捋到手臂上方,就着汲儿手里的脸盆先把手洗了一下。汲儿照着我的右臂瞄了一眼,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有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奴婢是说,这水会不会有点凉了?”汲儿笑道。
郑妃娘娘笑着迎了过来:“大中午的有热水,玉儿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浴阁里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出来吃饭吧,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也象个泥猴子一样。”
“好啊!”我低了头看看自己的样子也的确是有点失礼,一会儿把人家的屋子弄脏了就真的丢人了。
郑妃娘娘引了我向浴阁走去。
阿政同学已经挽了雪伊的手落了座,两个人偎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甚是开心。
郑妃娘娘的浴阁又精致又暖和,那一个白玉的大浴盆坐进去别提多舒服了。汲儿小心地在一旁服侍着我,小声说道:“夫人的皮肤还真是白嫩啊,简直就是吹弹可破啊。”
“汲儿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我舒服地吸了一口气,把手臂递给她,身边一群侍女服侍着洗澡,还真是种享受啊。
转眼洗干净了自己,汲儿又双手奉了一盒香脂过来,笑着说道:“春天皮肤干,奴婢服侍着您把这香膏子用上,免得洗完澡夫人这娇嫩的皮肤会发硬。这可是我们家郑妃娘娘自己用的好东西,轻易可不给别人使呢。”
我闭着眼睛一闻,这香脂的味道还真好。于是大大方方地把手一伸:“郑姐姐有心,今天也麻烦汲儿你亲自服侍我一回。”
汲儿笑了,小心地把手上沾满了香脂在我身上小心地揉搓起来。
要说这汲儿还真是会服侍人,手掌软软的,偏偏又很有力道。我身上被这香脂子一搓可就更舒服了。
等我收拾完了走出来,人家满屋子的菜都上齐了。
嬴政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就你慢,全在等你呢。”
我赶快向他施了一礼,入席就坐。小扶苏一定要挨着我坐才肯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和我商量着下一回我们一起玩什么。下回咱们就不捏别的动物了,就直接捏个城堡,然后再捏里面的兵马武器什么的,等天睛了泥巴人干了,我们就用那些东西布阵对垒。
我们两个边吃边说,越说越入戏。
周围的人看我们两个聊的投机,也没有多理我们,全都各自在聊各自的话。雪伊还在偎着阿政发嗲,阿政还在和郑妃聊闲话,郑妃还是一边招呼着下人们招待着上菜,一会儿招呼着扶苏不要没了规矩,一会儿又招呼了大家都不要客气,该加菜的加菜,该加汤的加汤。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完了饭,阿政说是听说雪伊最近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鸟,问她愿意不愿意让自己过去看看。雪伊一听哪儿还有不愿意的,高兴得脸都红了,赶快站起来引着阿政就往自己的宫里走。
我暗自掐着手指一算。
对,今天的日子差不多,阿政同学又要去交作业了。
远远地目送他们出去,阿政好象又回头冲我看了一眼,我浅笑回礼。
把一行人都送走,我也想要告辞,扶苏又一把扯住我,要我看他平日里收藏的那些竹子做的刀啊,木头刻的马啊什么的。
郑妃娘娘走过来一把扯了我的手,冲着扶苏怪道:“你这个孩子只管玩自己的,却一味地缠着你玉儿姑姑干嘛?还不进去睡觉去?”
扶苏满脸的不乐意,可是也没有办法,嘟着小嘴被侍女引着进屋里去了。
我正想着要告辞,郑妃突然盯了我的头发说:“妹妹,你这头发好象有点乱了,进屋里来,我帮你梳一梳吧。”说完微微一笑,扯起我的手向内室走去。
郑妃娘娘的梳妆台很是精致,面前的一面铜镜被擦得干干净净,从镜子里面看,每个人的脸上都发着古铜色的光,就象油画一样。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着呆。
郑妃拿了梳子,象个大姐姐一样一下一下帮我梳着头发。
“妹妹这个脸型若是梳个双鬟髻,想来是极美的呢。”郑妃一边说,一边把我的两缕头发提在手里拢了两个髻摆在头顶。我一看有趣,也伸出手去够那两个髻。
镜子里,我看到郑妃又盯着我的右手臂看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姐姐,你怎么了?”我回头问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问她。
她拉起我的右手,把我右手的袖子捋起来,指了指我右臂上的那枚血红色的痣。
我把手一缩,低下头不说话。
“妹妹如今臂上还有这枚守宫砂,难道你还是处子之身?”郑妃娘娘逼视着我的眼睛,满脸地不解。
我低头默认。
“这怎么可能?”郑妃娘娘一不留神就提高了腔调“你已经进宫这么久了,而且大王对你那么宠爱!”
我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只见郑妃端庄娴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我的眼睛,一心想要求个答案出来。
“是我的原因,我不让他碰我。”我低着头小声说。
“大胆!”郑妃把妆台一拍,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可以服侍大王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拒绝,那么大王他竟然也没有碰过你?”
“一开始他说过可以等我长大一点自己想通了再说。可是前一阵子,他突然就想要那个,所以我才冲他发了点脾气。这阵子,他都有点想要冷落我了。”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快下来了。
郑妃看我掉了眼泪,不由得就软了脸色,柔声问道:“你也不小了?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么做也不怕伤了他的心吗?”
“我怕有孩子!”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听了我的话,郑妃果真是哭笑不得,皱了眉头看着我:“傻丫头,你怕这个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怕?”我抬眼看她,“姐姐,我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这宫中的险恶,我可看得比你多多了!”
郑妃娘娘听了我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姐姐,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妹妹说过,是因为生下你的时侯……”
“哈,算了吧!”我冷笑一声,眼望窗外用力咬了咬牙,恨恨地说“她就是在生我的时侯,被我父王的宠妃给害死的!”
郑妃吓了一跳,一把拉了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满脸同情。
眼泪已经再次流了下来,我用手背抚掉眼泪,颤声说道:“当年我母亲芸姜生下大世子赵策,被我父王立为太子。可是后来我父王的宠妃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本来比我哥哥小很多岁,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当太子的,可是谁叫他娘得宠呢?整天在我父王面前说我哥哥的坏话,一心想要让我父王废了我哥哥,好让她的儿子当太子。要不是廉老将军那些老臣力保,我哥哥早就被我的父王给废掉了。”
郑妃闻言不由得低下了头,眼底浮出一丝悲戚来,我猜她已经联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扶苏,他也是大世子,而且,他的母亲似乎也不是最得宠的。
我不顾她的脸色继续说道:“后来我娘又怀孕了,刚好生下了我,于是那些人便有了可以下手的机会……”
我咬着牙,忍不住将拳头也握得紧了“常日里总有人说我身为赵氏公主,为何个性如此跋扈。姐姐,跟您说句实话吧,要不是我泼辣,当年在那赵国的宫殿里就不知道被人给害死多少回了!”
我这说的倒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