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天边洒下一层昏黄的光晕,将整个世界带上了一份朦胧,也带上了一份萧条。
深秋的季节,一场秋风过后,树上的叶子打着圈的往下掉。
厂子大门口不远处,男人一身深灰色的大衣,黑色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两手揣在口袋里,直愣愣地望着厂子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忘了多长时间。
身边偶尔会有经过的工人,有的也会向他这边望一眼,却也只是随意的望一眼。
那些工人手里,大袋子小袋子,从袋子口还能看到袋子里装的东西,都是厂子里的一些成品和半成品。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往下落,打着旋经过厂子大门口。
门口两侧贴着的欢度春节字样,已经掉了一半,风一吹哗啦哗啦的响,比树叶的响声还要大。
这还是上一个春节贴上去的,要是往年,这个地方至少要贴三次,这样的大红字帖,欢度春节,欢度五一,欢度国庆。
如今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还是欢度春节的字样。
“你怎么拿了这么点东西?过几天厂子就要拍卖了,再不拿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两个工人从男人身边经过,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对方手里的袋子。
“就那个破厂子还有什么可拿的?你拿的到多,你这一堆也不如我这点值钱。”
“值不值钱的能多拿一点是一点,就算不值钱,以后指不定还能用上一点,听说你这几天去找工作了,找着了没有啊?”
“现在到处是下岗工人工作哪那么好找?说起来咱们可被刘青山坑惨了,那小子看着挺忠厚老实的,这一看厂子不行,立马人就没影儿了,亏得大家伙还那么信任他,巴巴的指望着他去拉投资,结果投资没拉着,人都拉没了。”
“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要是找着个傍家我也不回来了,你放着好日子不过还得回来找这糟心的事儿。”
“唉,你说那些事是真的是假的?刘青山真找了一个50多岁的富婆儿,50多岁呀,他怎么下得去嘴?再说了就说柳青山那小子长得过得去,大男人干这种事,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你想啊,又能爽了又能把钱赚了,这样的好事你上哪找去?”
男人这样说着,却是一脸的鄙夷。
“要说狠,汪涛都不如刘青山狠,我前天从刘青山家门口儿转了一圈儿,正好看见,孙嫂子把宋美玉给送回去,那宋美玉也不知道去哪儿着,浑身脏兮兮的,裤子都让人撕烂了,你说就那么一个疯子,老是待在家里不往外跑,好歹街坊四邻能给她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可她偏偏没事儿就往外跑,上回我听我媳妇儿说光着膀子就回来了,昨儿又差点光着屁股回来,你说说这事儿……”
男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另一个男人劝道,“唉行了,人家老爷们都不管你管个啥?”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直到听不见声音,刘青山才收回目光,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