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耸了耸小鼻子:“是何秋拖韩忠国拿了一串手链过来,让我回忆起了一些事。”
幼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她只回忆起了某些重要的记忆,却是她真真切切在这个时代经历过的。
以至于醒来后,她依旧恍然着神智不能回归现实。
贺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长睫垂下,紧紧的搂着她:“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贺旭心想,幸好他刚刚将那封信烧了。
那样污秽的东西,沈棠看了都是脏了她的眼睛。
贺家啊,真是从没放过他。
沈棠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还在想那些曾经消失又被回忆起的记忆。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因此从来不敢在沈家人面前表现的过于亲近。
她害怕沈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会让她伤心。
直到幼时的记忆恢复。
她才发觉,上辈子她迟迟不愿意让人领养,总梦见爸爸妈妈疼爱她的画面并不是她的臆想,而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她以为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
可原来,她早就在了。
通讯室的值班军人看到沈棠打电话去大荒北那边军区,看贺旭的眼神都变了。
贺营长运气可真好。
等电话等了片刻,沈棠听到沈母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收不住了。
抽抽噎噎的喊了声“妈”,那沈母急的恨不得把电话贴在耳边。
“出什么事了,糖糖别急,是不是贺旭那小子欺负你了?”
沈棠辛酸的想流泪:“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是被人抛弃的。
直到原身在她身体里残留的情绪全部消失,她才回想起了幼时的记忆。
本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去了另一个时代,十几年后,又再次回来了。
没有人相信她的经历。
她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喜欢她,更不知道他们更爱谁。
唯一能让她信赖的,就只有沈母。
沈母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女儿怀孕了,怀孕的人容易多想,感情也丰富。
只要不是贺旭欺负了自家女儿就好。
“那过几个月我过去帮你,才过年呢,别哭啊,有什么委屈就跟妈妈说,妈妈会帮你的。”
沈棠又哭又笑,小巧的鼻子红通通的,看的贺旭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妈妈,等以后我生了孩子,咱们把柿子树下的秋千搭起来吧,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坐过了。”
那头的电话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一丝颤抖的问:“糖糖想起来了?”
沈棠擦了擦眼泪:“恩。”
沈母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对不起糖糖……”
母亲怎会认不住自己孩子呢?
那一年,每个人都说她发了疯。
后来她也觉得自己发了疯。
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又理智的告诉着自己,别在发疯了。
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养大的孩子,她是不正常的。
直到那一天,她的糖糖戴上了她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她就知道,她的糖糖回来了。
沈棠哭着摇头,安慰她道:“妈妈最好了,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荒北那么太冷,您和爸爸要保重身体,等以后有空了我再去看你们……”
“好,糖糖也要听话,等妈妈安排好这里的事,就过去照顾你,你怀着孩子,万事不要冲动,多和贺旭那小子商量,贺旭这个人以前有些不着调,但为人还是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在贺家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军区的电话不能一直占线,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
心里一直压抑的愧疚消散,沈棠整个人的精神气以肉眼可见好多了。
贺旭不明白她和沈母在打什么哑谜,动了动唇,又将疑惑压了下去。
沈棠小时候从楼上摔下来导致失忆这件事,军区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他只以为是沈棠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有些小心翼翼的搂了搂人:“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了?”
沈棠回头看着他,水灵灵的眸子好似一汪秋水,狡黠一笑:“就是想起来了,走啦,我饿了。”
贺旭望着她快乐的小身影,温柔的笑了笑,又想到从首都寄来的信,心里不由沉了沉。
过完年,沈棠就去文工团上班了。
文工团来上班的人不多。
石冰算一个。
许是因为她也怀了孩子,这段时间还一直害喜,没了空闲找她麻烦,沈棠难得平静了一段日子。
又过了几天,沈棠收到了出版社的回信。
上次写的一篇关于军嫂在背后付出的文章再次上了光明日报,不少海市的工厂都在打听登上了两三次光明日报的作者是谁,他们想让她给自家工厂也写一篇文章宣传宣传。
沈棠是个社恐,写作是她的爱好,除此之外,她并不是很愿意为别人写宣传稿。
她写信给了出版社的编辑,让她帮自己拒绝后就没再管这件事了。
年节过后,林晓和李红也回来了,文工团也忙了起来。
石冰没有转回原单位,自然还是担任领唱。
或许是因为她嫁了人,之前的事又没有证据,随着事情过去,大家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早上,沈棠来了排练室,听到大家在讨论石冰。
“听说了吗?石冰被海市化肥厂请去写宣传稿了,真是厉害啊,不愧是首都来的。”
“化肥厂,那个让全国农业厂都想打好关系的海城化肥厂?那么大个厂为什么要找石冰写宣传稿?”
“谁知道呢,首都来的,背后总有点关系呗。”
沈棠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石冰与她虽然合不来,但人家确确实实有才能,听说高中的时候一直是年级前百,会写文章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唯一奇怪的事,她刚拒绝帮海市工厂写宣传稿,石冰那边怎么就忽然成了写宣传稿的人?
大家并不知道沈棠和石冰有矛盾,但也不妨碍有些人酸石冰的同时讥讽她。
毕竟沈棠也是从首都来的,还一来就担任了独唱的位置,嫁给了家世样貌都极好的贺旭。
“这首都来的到底是不一样,人家石冰真是有才,不像有的人,只能靠着男人花钱。”
那姑娘虽然没点名道姓,但那眼神却是冲着沈棠的。
沈棠朝那姑娘看去,没好气道:“你是藏我床底下了吗?我花谁的钱你都知道?”
“文工团谁不知道你花钱大手大脚啊,文工团那点工资都买不起一只手表,你今年买的那些衣服,一件就要二三十,还不是靠着男人才买的起。
你不会以为你能和人家石冰同志比吧,人家可是被请去写宣传稿,一篇文章就有五六十块呢,哪像你,除了长的漂亮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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