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西与海诗政过来时正是下午最热时候,入殿落座后都不停擦汗,凌清辉借机说:“昭华与海姬一路过来很热吧?叫冰库送四碗冰花来咱们吃。”
晴翠瞪着眼睛说:“你是不是觉得她俩来了你有人撑腰了?哪个太医准许你今天吃冰的?”
凌清辉缩在丝缎被子里,可怜巴巴地说:“热。”
晴翠一把给他揭了被子:“衣服脱了,给你抹点薄荷膏就不热了。”
凌清辉更委屈了:“我还渴!”
晴翠丝毫不为所动:“有熬好的山楂水,随便你喝几碗。”
海诗政扭过头无声狂笑,徐云西也笑着劝道:“陛下,太医既然说暂且不吃冰,那还是不吃的好。龙体为重,嫔妾们担不起这等大罪啊!”又对晴翠说:“山楂水放得凉了再给陛下喝,能不能行?天也确实太热了,本就是中暑,再喝热的也难受。”
晴翠说:“云姐姐你不用向着他,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不听话!那山楂水我是外头用冰镇着降了温的,他竟然趁我出门的空档,拿着冰块往嘴里塞!你们听听,这像是几岁孩子办的事?”
两人大惊,都说:“陛下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当下便决定轮流守在房里,夜里也盯着,省得他乱来。
凌清辉忙说:“你们回去吧回去吧,这房间又小,天气又热,这么多人在这里挤着,朕要晕了,啊呀朕好晕!”
三人看着他表演,都颇为无奈,凌清辉一开始原是装的,只是闭着眼久了,当真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色漆黑,只有远处一盏小灯放着微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坐在床头摇着扇子,凌清辉试探地喊:“子煦?”
“醒啦?”
“嗯,什么时候了?”
“下半夜了。”
“那俩坑货呢?”
“什么坑货?人家守了你上半夜,刚去偏殿休息了没半个时辰,你不挑着人家出力的时候醒,还嫌人家是坑货?”晴翠毫不客气地说他,“我这才刚过来呢!”
凌清辉嘿嘿地笑:“休息了好,我睡了一觉,现在也睡不着了,你去休息吧?”
“我不困,你睡了之后我也去睡觉了,”晴翠起身将灯挑亮,又接连点了房间里其他灯烛,“这房间小,我就没让她们都守着,大家都在外间候着呢!”
凌清辉说:“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
“想吃什么?蔡司膳她们今天守夜呢!”
“想吃辣汤鱼片。”
晴翠翻他白眼:“净吃些让太医骂人的东西。”
“管他呢!”凌清辉努力游说,“光喝米汤也不顶事啊,这都第五天了,我这么大个人,顿顿拿水涮是撑不住的。”
晴翠想想有道理:“有活鸽子,现杀两个给你炖汤?”
凌清辉老大不乐意:“现在炖上倒是行,但我饿啊!”
“要不给你裹个瘦肉馄饨?鸡汤面汤一半一半,放点虾米,吊个鸡蛋皮,加半勺咸菜碎,再浇一勺辣油,加上胡椒粉,辣乎乎的也好吃,怎么样?”
凌清辉高兴了:“就吃这个!”
晴翠小跑到门边,跟嬷嬷说了,伸出两根手指:“嬷嬷,记得多下点,要两大碗!”
秦嬷嬷说:“您是不是饿了?”
晴翠使劲点头。
两盆馄饨很快送了过来,晴翠将凌清辉扶起来,身后垫了软枕方便他靠着,又拎着小桌过来支在床上,再将馄饨分在小碗中,用凉碟托着放到小桌上:“吃吧。”她自己坐回大桌边,抱过一盆开吃。
凌清辉看她吃得香,自己更饿了,一小碗吃完又要,不知不觉大半盆也吃光了。
晴翠将剩下的全都一扫而空,摸摸肚子,又问凌清辉:“你想不想吃煎鸡蛋?”
“嗯……来两个,然后要一碗米油,给我弄点咸菜。”
晴翠便跑到门口:“嬷嬷,煎鸡蛋二十个,要脆焦脆焦的那种,热热地撒上盐粒,一碗米油,四样小咸菜,再来一大碗雪菜肉丝面,面要手擀的。”
秦嬷嬷长叹一声:“养了个什么饕餮啊!等着啊,我这就去说。”
晴翠叉腰,理直气壮地说:“我干活辛苦嘛!记得跟乔红案说,我早餐要吃瓦罐配米饭。”
温嬷嬷也笑起来:“说得我都饿了。”
秦嬷嬷说:“不妨事,咱们也带一份回来吃就是。”
晴翠返回来,就见凌清辉两眼发亮看着她:“我也想吃瓦罐!吃红焖羊肉!吃酱烧茄子!我还要吃红烧肉!”
“做梦吧你,你敢吃这种浓油赤酱的东西,太医能撞死在前殿柱子上,”晴翠抱怨道,“就是怕你馋,我才只选了雪菜肉丝面这种清淡的。”
凌清辉鼓着腮帮不乐意:“生病了就该吃点好的,不然肚子里没油水,怎么能好的起来?”
晴翠说:“那谁知道呢?我也觉得病了就该使劲吃,偏偏太医说要吃没味的,不能油盐不能辛辣。你就忍忍吧。”
“这莫不是朕前年折腾她们遭了报应?”凌清辉垂头丧气的,“唉,你说病人本来食欲就差,嘴里没味,还不吃点有滋有味的东西,怎么可能吃得下饭?不吃饭,人不就垮了吗?”
晴翠乐道:“你说对了,他们真的不让你吃饱。这几天不让你多吃就是因为太医在外头候着呢!今天看你好多了,昭华和海诗政又在这里,他们才退下的。你看我多好,逮着机会就给你弄吃的,还管着你吃饱。”
凌清辉很是委屈:“什么皇帝啊,吃饭还不自由。果然还是你最好了!这帮狗屁太医,全是庸医!等我好了就把他们都撵走。”
晴翠想笑又怕夜里安静,声音传得太远,憋着笑说:“多缺德的天子啊!人家把你治好了,你让人家丢了生计?没有这么干的。”
“那我想吃点好吃的嘛!”凌清辉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怨念不浅。
“厨房又不是不给做,无非少点,晚点,循序渐进嘛!”晴翠哄他,“明天分给你一罐鸡翅,这东西不油腻,味道也好,怎么样?”
凌清辉高兴了:“我要两罐。”
“行,一罐鸡翅一罐鸡爪,都是你爱吃的,这下高兴了吧?”晴翠伸手搓搓他脑袋,“真可爱。”
凌清辉兴高采烈让她摸,乐得仿佛四个月的小老虎。(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