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陈岩的电话,她才听到有人在敲门。
家里没有其他人,只能是许舟。
“进来吧。”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夜幕下的蔷薇花墙。
那是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云姨买回来的种子,她和许舟一起种下的。
它们已经从小小的花苗长成了满墙的鲜花。
“姐。”陆许舟推门进来,看她撑着手站在玻璃窗前,疑惑地问,“你没在忙吗?”
“嗯,忙完了。剩下的交给手下做就行。”她收回手,转身看向弟弟,“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陆许舟沉默了许久,“刚刚,陈岩有给你打电话吗?”
陆林晚看着他,“没有。”
陆许舟抱着平板,垂着脑袋一直不说话。
陆林晚眯了眯眼睛,他又开始了,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十分钟。”
陆许舟抬头,“啊?”
“我一会要跟研发部的人开会,你只有10分钟。”她说完,拉开椅子坐了回去。
陆许舟原本酝酿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张嘴道,“呃......现在那么晚了。”
“M国时间,他们现在早上九点。”
“哦......”他还在茫然,房间里已经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十......九......八......七......”
她怎么还倒数起来了!
“三......二......”
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再不说发生了什么,姐姐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陆许舟心一横,“刚刚陈岩哥打电话跟我说......”
从陆许舟开口说话的那一秒,陆林晚手上的动作就停了,她的屏幕上是一个空白的文档,里面打了一行乱码的字符。
至于陆许舟说的,她刚才已经在陈岩那里听过了。
之前许舟去试镜时摔了一跤,就是他那副死要面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打动了导演。
导演甚至没让他去试镜,直接钦点让他去演男二。
“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剧本的。我也很想跟李导合作......”
陆林晚知道他的心结,“两年前他出狱了。”
听到出狱两个字,陆许舟瞬间沉默了。
“但就半年前,他染上了赌瘾,聚众赌博加斗殴,还偷了家里金器出来卖。总之他又进去了,这次还是被判了两年。”
陆许舟,“......”
“那件事发生后,你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吧?”陆林晚将双手挽在胸前,继续说,“我后来让人查过,他的赌瘾是被人带着染上的。带他赌博的人是蓝朵的舅舅。”
“后来他舅舅的账户里多了20万,转账方就是蓝朵。”
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的陆许舟已经懵了。
他呆愣愣地看着陆林晚,嘴巴张大。
陆林晚说到一半,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所以他出狱之后,还是去找了蓝朵。”
“他虽然跟我们一起长大,但他已经坏透了,烂透了。”
陆许舟下颌绷紧,缓了一会问道,“那云姨呢?”
“云姨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到处求人放过她的儿子。”陆林晚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我一直托人给云姨送钱,但她每次都汇给了儿子。”
陆林晚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她不会安慰人。
她好像没有这项能力。
“是他变坏了,跟你没关系。”
......
三年前的陆许舟还是舞蹈附中的学生,但他已经跳不了舞了。
因为高二的那次训练,他的韧带撕裂了。
姐姐丢下工作,从国外回来陪他做手术。医生是怎么说的他忘了,老师是怎么叹气的他也忘了,他只记得姐姐哭了一遍又一遍。
在他的印象里姐姐从来都是冷淡、平静又强大的。
爸妈去世那年他还小,但他分明记得姐姐没怎么哭,只是牵着他的手,在父母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他都不知道姐姐那双好看的眼睛还能哭肿。
手术的恢复期是一年,就算恢复了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他是该伤心的。可是姐姐你不要再哭了,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
只是他跟跳舞这件事情没缘分。
陆许舟接受了这个现实,也从舞蹈生转成了普通的文化生。
学业的压力一下就重了,他要考多200分才能上好大学。
那时的他情绪一直很低落。
但姐姐在,他的发小也在。
姐姐会推着轮椅带他出去透风,他的发小则会背着他出去玩。
他的发小叫王腾飞,是他们家园丁云姨的儿子,只比他大一岁。
云姨每个星期会来两次,她工作时会把王腾飞放到地下室。某次他发现了他,他带着他去书房找姐姐玩儿。
通常是姐姐在一旁看书学习,他和王腾飞在一旁玩玩具、打游戏、打架。
时间一晃到了他初一那年。
父母意外去世,他们家里的钱、房产都被亲戚们分走了,连姐姐上大学的学费都断了,偏偏这个时候姐姐还生病了。
他们身无分文,也无家可归。
是云姨站了出来,让他转去寄宿学校,周末住在她家。好让姐姐放心在国外治病赚钱。
那段时间也挺苦的,好在姐姐很快就小有成就。
有钱之后一切都好说,一场官司下来,他又住回了以前的大房子,又能开始学舞蹈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二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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