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县包装厂那绿意盎然的小道上,关龙与祁同伟相对而立。
关龙目光深邃,突然问道:“你今年有多少岁了?”
祁同伟微微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礼貌地如实回答:“下个月就28了。”
“那你现在才27岁,真年轻啊!”
关龙感慨万千,眼中满是羡慕,“就好像那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了朝气和活力,而我今年已经65岁,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话语间,岁月的沧桑与对时光流逝的无奈尽显。
关龙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这一生基本上都奉献给了这家包装厂,亲眼看着它从一颗毫不起眼的小树苗,一步步成长为曾经的参天大树。
可如今,它也和我一样,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走向衰老、腐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饱含着对包装厂无尽的眷恋与深沉的叹息。
祁同伟静静地聆听着,他的目光落在关龙身上,尽管老人步伐还算稳健,可那股无法掩饰的暮气却扑面而来,仿佛他与这包装厂早已融为一体,同呼吸共命运。
随后,祁同伟随着关龙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屋内的布置极为简洁,一套实木书桌静静地摆在中央,旁边仅有两把用于接待客人的椅子,没有丝毫奢华的装饰,这简单的陈设,恰似关龙朴实无华的性格写照。
“随便坐,我们来聊聊你说的那个重组和金沙占据主要位置的问题。”
关龙招呼着祁同伟。
祁同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双眼坚定地凝视着前方,那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心,多年的经历让他无论是何种姿势,都保持着一种威严的姿态。
“那我们先说重组吧。”
祁同伟的语气带着一丝谦逊的询问,可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全场的沉稳。
他微微侧头,目光聚焦在关龙身上,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关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说,让我听听你的想法,不过我也有我的一个要求,你必须把厂里面的基层员工考虑在里面,不论怎么重组。”
祁同伟心里明白,关龙这是在坚守底线,无论如何变革,基层员工的利益绝不能被忽视。
“关厂长,这是理所当然的,厂里的基层员工,我们会慎重地去安排。“
“对于那些工作态度端正、兢兢业业的员工,我们肯定会留下。“
“但对于那些偷奸耍滑、混日子的员工,绝不能留用。”
祁同伟斩钉截铁地说道。
关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嗯,你接着讲吧,我在听呢。”
他心里清楚,祁同伟所言不虚,如今已步入市场经济的浪潮,往昔的模式早已行不通了。
祁同伟清了清嗓子,语气更加坚定:“这是有关厂里基层员工的安排问题,接下来谈谈领导层的调整。“
“恕我直言,除了个别同志之外,这里的其他人,我一个都不想留任。”
“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无法适应现今的市场环境了。“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则,为官有为官的之道,可他们却总是把官场中的那一套手段生硬地运用到企业管理之中,这根本就行不通,关厂长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祁同伟目光如炬,直视着关龙。
“你说的对,确实行不通,我老了,但我不是瞎了,很多人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
关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厂子陷入困境,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去想办法挽救,都在为了那点权力争得头破血流。
虽然他认可祁同伟的话,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毕竟这里面有很多都是与他共事多年的老伙伴。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样呢?
关龙不知道,其实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看到了辣条带来的希望,或许也早已沉沦。
他并非一开始就不清楚那些人的争权夺利,只是岁月磨平了他年轻时的斗志。
“关厂长,还有就是管理厂里的业务,原本的包装生产线,至少要砍掉二分之一,还有就是厂子重组过后的问题。”
祁同伟有意放慢了语速,因为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关乎厂子重组后的话语权归属。
“厂子首先要进行股份制改革,金沙拿辣条和辣条的商标入股,另外还有四千三百五十三块五毛。”
祁同伟详细地解释着,这钱是沙开江号召全金沙齐心协力凑出来的,他自己就贡献了两千五百块,那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一部分退休费。
这笔钱在九十年代虽说不算少,可相较于庞大的包装厂来说,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但祁同伟心里明白,真正有价值的是辣条的商标,只要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潜力。
“你的意思就是股份改革后,金沙要占大头是吧,而且还要有管理权。”
关龙敏锐地捕捉到了祁同伟的意图。
“是的,金沙要有绝对的管理权。”
祁同伟毫不含糊地回应。
“嗯……你这个问题,客观上我是同意的,但是你也知道,虽然现在号召国企改革自力更生,但实际上地方对我们这些企业,还是有一定的权力的,所以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主的。”
关龙面露难色。
“我知道,但这些不是问题。”
祁同伟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关厂长,变则通,不变则死,我相信你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
“我可不敢保证,我得和上面沟通一下,毕竟这包装厂不是我一个人的。”
关龙虽然没有当场应允,但祁同伟从他的态度中感觉到,此事基本上已经有了眉目。
事情谈到这里,也算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一些书面文件的处理和背后诸多细节的考量了。
总体而言,进展还算顺利。
当他们走出办公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
王发热情地拉着祁同伟,说道:“祁兄弟,这次可得让兄弟我尽尽地主之谊,千万不要客气,咱喝白的还是啤的?”
王发可是这家小饭店的常客,厂里平时有工作招待,基本都会选择这里。
“喝点啤酒吧,这天也挺热的。”
祁同伟笑着回答。
“好嘞!”
王发冲着后面厨房大声喊道,“小李给我们这桌来四瓶冰啤酒,再炒几个小菜,就是平时我带人来点那些。”
“王哥,知道了,一会菜就上来了。”
一个年轻的伙计应了一声。
“老王,你可别整太多,咱就两个人,到时候吃不完就浪费粮食了啊。”
祁同伟笑着提醒道。
“哪能啊!”
王发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啤酒肚,“我这些年别的没练出来,这酒量和饭量可是蹭蹭往上涨啊。”
王发说得不假,他那腰围看起来都快赶上祁同伟的两倍了。
祁同伟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厂子重组后,把王发继续安排在销售岗位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实则情商很高,做事也有一股韧劲。
不过厂长的人选却让他犯了难,他自己肯定不能兼任,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而金沙这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从厂子里的老人中挑选更是不行,哪怕关龙还有精力也不合适。
这个问题他昨晚和沙开江交流过,沙开江表示会帮忙解决,让祁同伟无需担忧。
祁同伟摇了摇头,暂时放下这些思绪,拿起冰啤酒与王发畅饮起来。
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一口冰啤酒下肚,那股清凉直透心底,别提有多畅快了。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场干部调整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冯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已经确定好了章县的干部调整名单,就差开会讨论后下发组织部了。
冯武一向雷厉风行,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此次调整名单中,对梁群峰的处理也即将迅速推进。
这与沙瑞金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沙瑞金向来沉稳持重,讲究的是四平八稳,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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