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折寒进一步道:“龙笛即将大乱,我确实是请副城出山,但不是为了任何一方势力,而是为了全城百姓。”
长久以来,郭玉温深藏野心,一直对外界保持一副与世无争的形象。突然让他争夺权力,号令全城,这确实十分突兀,也会外界感觉奇怪,难以服众。
而如果请他出山,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彰显大义,那么他的行为将更为合理、更为正当。
“什么意思?”
李折寒心知郭玉温感兴趣了,但郭表面上皱了皱眉头。
李折寒道:“元家人带兵四百,此次来龙笛,无异于开战。龙笛百姓多年未见兵戈,这下可要遭殃了。”
“怎么就是开战了呢?城防司总揽全州防务,龙笛也是我肃州领地,你们独风派犯错作乱,城防司问罪抓捕,是在执行公务,不是打仗。”
“独风派虽是帮派,好歹也有三百号人,若拒不认罪,与城防司硬抗到底,势必将导致一场大战。兵戈无情,难免会伤及城中百姓,这是谁都能无法保证的。
独风派都是帮派匪徒,若被逼急,难免破罐破摔,索性作乱到底,到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
不管郭玉温信不信,李折寒夸大了独风派的人数。
郭玉温皱眉道:“独风派是你们白家的,你们不能控制他们?”
“非也。独风派和白家只是合作关系,白家控制不了。独风派掌门孙天,不知郭副城是否有所耳闻,性情暴烈,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独风派二当家葛青,也不是善茬。孙天被抓后,葛青一气之下,派人抓了元仁,才引发如今的骚乱。
你说元家人若带兵将独风派逼入死路,他们绝不会束手就擒,势必会捅出更多乱子。”
郭玉温沉默了。
“请郭副城主为百姓三思。眼下张城主被抓,群龙无首,能够掌控局面,平战止乱的,就只有您了!”
造乱者找他平乱。郭玉温哭笑不得。“你们把张城主放了不就好了?”
李折寒摇头道:“张城主势必站在元家一方,白家绝不会放。我无法说服白家。”
事实上白家是被李折寒说服才抓的张城主。李折寒自知一派胡言,但此时脸皮必须厚,语气必须十分坚定,彷佛白家抓张拥山,和自己无关。
“只有您一直置身事外,和城中任何势力都无瓜葛。您来主事,才能让双方都信服,真正能化解干戈。”
郭玉温陷入了沉思。李折寒知道他心动了。
李折寒拱手下跪,慨然道:
“为民为大义,郭副城都该站出来,代行城主,号令各方止戈,拯救龙笛!”
又是沉默,郭玉温叹了口气。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大功告成。李折寒站起来,心知他终于劝动这位好闲公子。
……
李折寒回到白府,白仲逸正为局势发愁,连妖草都抽着没劲。
一见李折寒回来,他立即急切站起道:“你去好闲公子那边了?结果怎么样?”
李折寒回道:“总队请放心,我已说动郭玉温。”
白仲逸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但这仍不能解除他所有的忧虑。
“听说城防司中午就要到达龙笛,而且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城防卫听到了传闻,认为是我们劫走了张拥山父子。那边正蠢蠢欲动,要过来兴师问罪,解救张拥山。”
这确实是一个坏消息。
怪不得从进门开始,李折寒就注意到白府中多出了很多独风派的弟兄。想必是白仲逸叫来保卫白府,以防城防卫的人扑来。
事态严峻,李折寒得紧快赶往城防卫。
李折寒道:“总队莫急,现在城防卫谁在主事?”
“听说是副指挥使刘甫。这人是张拥山一手提拔的,对张家父子忠心耿耿。”
“我这就去城防卫,和他谈判,请给我四名好手。”
“四名不够吧?”
“人再多,城防卫绝不会谈的。”
“我再让葛青派一帮弟兄,守在城防卫对角,你若是一直不出来,他们就闯进去救你。”
“也罢,有劳总队了。”
“希望你能平安回来。”白仲逸拍了拍李折寒肩膀。他是真心希望李折寒能够平安回来,眼下的局势,也只能靠他来破局。
李折寒拱手退下,挑了四名好手,直奔城防卫。
城防卫的设立,是为了护卫城池安全,维持治安稳定。它和镇妖所的职责有所交集,区别在于,镇妖所只处理和妖兽相关的事务,城防卫则管的宽泛的多。
其次,猎妖师必须有猎妖本领,要能以一当五。城防卫的人则都是集体行动的士兵,个人能力要求没有那么高。但在末世,当兵的也多少都会猎妖,都会使妖器,只不过没有猎妖师那么厉害。
但若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聚在一起,可不比猎妖师差。
张家能稳坐龙笛,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中庸之道,他们手里握着这支兵也是张家的根基。
几十年来没人能动得了的张家根基,李折寒现在要去动,不可谓不难。
他带着四名独风派好手,来到城防卫大门前。
两名守门兵士拦住他们,厉声喝问:“什么人?所来何事?”
张拥山父子失踪,城防卫必然上下紧张,守卫也比平时更为严紧。
李折寒拱手道:“二位兵爷,烦请通报一声,在下镇妖所四队队长李折寒,想要见一见刘副指挥,有要事相谈。”
两名守兵面面相觑。他们没见过李折寒,但李折寒的名声其实早已从镇妖所传到了所外。坊间传言,白家从城外带回一个荒客,颇有能耐,足智近乎多妖,帮助独风派灭了铁水帮。
可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李折寒竟只是一个秀气的毛头小子。
一名守兵强作镇定道:“你说你是李折寒,你有何凭证?”
李折寒亮出自己的猎妖师牌子。两名守兵互看了一眼,一人道“你在这等着”,进去通报了。
不久就回来道:“刘副指要见你,但你们必须丢掉身上的兵器和妖器。”
四名跟来的好手都露出不悦表情。李折寒道:“没关系,大家照做吧。”
两名守兵又对李折寒五人全身做了检查,确认没有兵器和妖器后,一名守兵将李折寒等人领到一间议事厅。
厅内有六人坐着,皆身着铠甲,一位中年男子坐主椅,身上铠甲也比其他人更华贵,想必是副指挥刘甫。
“你就是李折寒?”
李折寒还没施礼开口,那名中年男子便先开口。声音沙哑粗犷,面目饱经风霜,显然是在外久经磨练的老将了。
李折寒抱拳道:“正是在下,见过刘副指。”
刘甫道:“你们劫走张城主和张指挥,你怎敢有脸来城防卫的?”
刘甫脸色极为难看,上来就把气氛挑的紧张,显然不准备给李折寒好脸。
李折寒装傻摇头道:“刘副指不可听信传言,我们并非劫走张城主父子。”
“一派胡言!”
刘甫脾气当真暴烈,不亚于孙天,反手就拨出腰上的刀,掷向李折寒。
李折寒心中一惊,身体僵住,根本来不及躲。好在刘甫还留了点面子,那刀瞄偏了点,将将擦过李折寒脸颊,钉入门槛,刀柄余劲不减,兀自晃动,可见刘甫手劲之大。
跟来的四名好手,也都被唬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紧张地护在李折寒身前。
李折寒出了口气,示意四人让开。刘甫手下留情,表明还有的谈。
李折寒大胆上前道:
“刘副指威猛,我绝无虚言。在外界看来,的确是独风派劫走了张城主父子。可实际上,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这是张城主和白家事先窜通好的。”
此话一出,在座六人皆是皱眉。
刘甫冷哼一声道:“谎话好编难圆。张城主向来不喜城中势力争斗,从未站在另一方,怎会和白家掺和。
我看得出来,你小子诡计多端,谎话连篇,你再说一句谎话,我下一刀可不会掷偏了。”
李折寒心中不怕是假,但脸上必须强作镇定。
“绝非谎话。敢问诸位大人,张城主为何不喜掺和城中势力争斗?”
张拥山行事谨慎,为保城主之位,不敢与任何大家为敌。在座六人并不作声,对答案心知肚明。
除刘甫外,另外五人都是百户长,各领一百兵士。这六人便构成了城防卫的骨干高层。
见六人不答,李折寒自己道:“我就说开了,张城主不参与争斗,是把城主之位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生怕被人抢了去。
而这次元家人兴师动众,竟要带兵来龙笛,恐怕别有企图,令张城主十分忧虑。但张城不敢对元家表疑和不满,于是只好使计,与白家密谋,演戏让独风派劫走他们父子二人。
这样他们就可避开当面冲撞元家,在背后操纵局势。我今日前来,其实就是奉张家之令,告知你们将兵权交与郭副城,由郭副城主持大局,阻止元家带兵进城。
等元家退兵,白家自然会放出张城主父子。张城主可既保住城主之位,又不必得罪元家,此乃两全之计。诸位大人是否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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