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洗漱……仙桃颇有些局促地道。
宇文清仍然让人放心地笑着,就好像一块触手生温的玉:我这就去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你想吃什么,我也替你去厨房吩咐一下。
我想吃蓝莓山药粥……仙桃下意识地就说到,她确实是有点饿了,但瞧见宇文清愣了一下的脸色,赶紧道,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然还是清粥便可。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宇文清赶紧摇了摇头,拖长了声音,要吃这个的话,你可能要多饿一会儿了,我是心疼你。
仙桃没有说话。
宇文清以为是仙桃实在想吃这个蓝莓山药粥,他这么说惹得仙桃不高兴了,便道:也罢,既然你爱吃,那我便多让几个人给厨子打下手,让他们做的快一些。
等一下。仙桃叫住了宇文清。
怎么了?
你再让厨房准备一碗糖水吧,不用太甜,我待会儿想喝。
宇文清正想说那蓝莓山药粥本就是甜的,她刚醒,一直吃甜的也不太好。
但他看了一眼仙桃坚定的模样,还是没说什么。
还是让她过过嘴瘾吧,待会儿劝劝让她少喝点便是了,她刚醒来还是不要让她心情不好。
宇文清说完,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伺候洗漱的人便进了来。
仙桃默默地接受她们的伺候,这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她晕倒之后,情况怎么样了,皇嫂到底顺利逃出去没有。
还有,一直没有见到宇文弈,凤颜玉在宇文弈精心安排的婚礼上出逃,懿文太子会不会为此迁怒于他?
另外,还有一直藏在房间衣柜里的凤京京。凤颜玉交代过,凤京京昏迷后一直在沉睡,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甚至连东西都不喂不进去,只能隔山差五喂一些糖水进去。
就一直维持在这种古怪的状态里。
凤颜玉没有告诉她的是,凤京京这种状态都能存活下去,大半可能是托了那个破系统的福。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算起来,凤京京也到了该喂糖水的时候。
宇文清刚离开婚房,走出去没几步,就碰到了被大夫扶着的的宇文拓。
清儿。
宇文拓叫住了他。
父亲。宇文清恭敬地道,您怎么过来了?
你父亲我到现在还是这郡公府的主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指望着瞒着我?
宇文清立即摇了摇头:您当时也在婚宴上,自然是瞒不过您的,还有……
宇文拓不耐地打断了宇文清的话:你媳妇她醒了吗?
醒了。
宇文拓点点头:醒了就好。既然你媳妇无碍,你大哥中毒昏迷至今未醒,你也该去看看他了。
大哥他不是中毒,只是中了一种浓度极高的***,过几天就会自己醒了,这不是大夫自己说的吗?宇文清皱着眉头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子,娶了媳妇,就忘了你大哥和你爹爹了吗?这两天净守着你媳妇了!
父亲,我知道您是嫌弃我没有担起安定郡公府的责任,可现在还没到我担责的时候。三弟不懂事,更是在出了柳氏女那事后一蹶不振,除了大哥,您的指望就剩我了。
您是担心,懿文太子怀疑我们和那凤皇后出逃有关联,但如今,大哥跟懿文太子一起中招昏迷,已经打消了懿文太子等人的疑虑,府内的那些庶务,管家还在呢,也不需要我多费心思。
这些话落在宇文拓的耳朵里更像是故意在找理由:那你整日里围着个女人
转是做什么?府里的事情你都不打算管了?
仙桃她一个人孤身嫁过来不容易,而且还在新婚夜上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心疼她!宇文清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本心,但是后面的话明显是为了说服父亲而说。
凤皇后并她的侍女在新婚夜上失踪,我娘子说是遭遇了刺客,可在紧急关闭城门,全程搜查后一无所获。现在懿文太子是没醒,等她醒来,在一切线索都断了的情况下,你说他最先怀疑的会是谁。
除了从项思羽阵营那边过来的仙桃长公主,不会有谁有可能参与这场疑似刺杀的活动。.
宇文拓敛了敛神: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媳妇她是自戕,就为了摆脱嫌疑?
宇文清不置可否,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不愿相信而已。但无论如何,他都想尽可能地保护她,这一点不会变。
等我这边安抚了仙桃,我就会去看我大哥。父亲,我们这个时候,在这件事情上不要自作主张,多说多错,最好是等懿文太子的安排。刚好大哥的昏迷,让我们安定郡公府给静下来,摘出去,置身事外。
仙桃被人摆弄着洗漱,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多少力气。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衣柜,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将凤京京抱出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答应过凤颜玉要好好照顾凤京京的,不能再让他在衣柜里待着了。
仙桃想了一会儿,看着那些伺候她的侍女走了出去。
她想着,等凤京京被抱出来,也要在安定郡公府里养着,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宇文清是个好人,在前期,或许可以找他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宇文清端着食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仙桃要求的蓝莓山药粥和糖水。
宇文清将食盘放到床头柜上,端起蓝莓山药粥,很自然地拿起勺子就要亲自喂仙桃,仙桃愣了一下,还是温顺地应承下来。
仙桃一边喝粥,一边看着宇文清的那如天神描绘的眉眼和专注的动作。
宇文家的几位公子个个生的俊俏,宇文清和宇文弈是兄弟,长得虽然相似,但能明显让人看出是两种不同的气质,是两种不同的人。
仙桃思考着,今后到底该和宇文清如何相处,那未完的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处理。
一件一件地的事情在脑海里过着,仙桃注意到,蓝莓山药粥快要见底了。
最后一口美味的粥喂进仙桃的嘴里,宇文清放下碗,正准备收拾,手被仙桃拉住。
仙桃慢慢地将嘴里的粥吃进嘴里,盯着宇文清道:你可否能帮我个忙?
宇文清洗耳恭听。
仙桃指了指摆在床后面的大衣柜:能否帮我把那个衣柜打开?
这个要求虽然奇怪,但并不能说它不合理。宇文清没有多问,起身走到大衣柜前,将衣柜打开。
这……
仙桃只瞧着宇文清脸上神情的变化:把我的大侄子抱出来吧。
宇文清自然照做,但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觉得呢?
仙桃看着宇文清将凤京京抱到床上,伸出手来摸了摸凤京京的头。
你……是早就和凤皇后计划好的吗?
宇文清并没有走到仙桃身边,而是站在原地。
如果我说是,你会害怕吗?
所以说,没有刺客,凤皇后是自己走的?
宇文清只是要这样一个真相,先仙桃点了点头,他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告诉我,你就不怕我……
我不怕。我既然嫁到这里来,就表明了我下半生要和安定郡公府
,和你绑在一块。再者,我不可能,将我的大侄子关在衣柜里一辈子。
仙桃斩钉截铁的话倒让宇文清一愣。
你今后要在府里养着凤京京?
宇文清的话语里倒没有不同意仙桃如此决定的意思,反倒站在仙桃的角度说话:你该向世人给出什么理由在我们府里养着凤京京?而且他之前一直都在懿文太子的府里,你又如何向懿文太子解释,凤京京突然跑到你身边的这件事?
他并不排斥凤京京,而是设身处地的为仙桃考虑。
所以,夫君,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亲自向懿文太子揭发我!
——
房内的香炉点燃着解毒的迷迭香,香气缭绕,月光自窗外打进,照的床前的地面一片霜白。
一切都安静的很。
微风吹动,月光晃了晃,地面上的霜白起了波澜。
江瑾贤自黑夜中睁开眼睛,像一只蛰伏初醒的黑足猫。
他醒了。
江瑾贤从床上直起身,并没有开口唤人进来,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毒性刚起时那如铰钳般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他已经舒服很多了。
不知道凤颜玉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昏迷的药,竟然会和千日谈的毒性那么相冲。
那般撕心裂肺,仿佛有人要把魂魄从他身体里抽离的痛苦,他即使现在无碍,也仍然心有余悸。
江瑾贤抬起自己的胳膊,看着自己蜿蜒的紫红的血管,知道千日谈的毒性仍然没有解掉。
不知道这一折腾,他的性命还剩多少,还会不会按计划里的,还有千日。
江瑾贤攥紧了拳,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凤颜玉这一走,若是按部就班地走,还不知道相见是何时。
看来一切都要提前了。
江瑾贤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凤颜玉,是你先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