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意与颜颜成敌,只是这天宁江山,是我一生所愿;为我母后正名,是尽这人子之责。
若我有一天真能成事,颜颜绝不会在我的天下里无地自容。我要承平这片秀丽山河,更要这承平江山里,有安然稳妥的她。
他江瑾贤,有自信也有能力,夺得江山、护好美人。
凤京京不觉得江瑾贤这番话有什么好感动的,倒是觉得江瑾贤过于自信,倒显得有些自负了。
作为凤颜玉的大儿子,他觉得他有能力也有义务替凤颜玉考验江瑾贤的真心。
可母后未必愿意窠臼于你给她的一小方天地里。凤京京淡淡地说着,你们总是主观性太强,自以为替她们谋划好了一切,却不去多花些心思想想,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她们想要的。
江瑾贤豁然抬眸,看向凤京京:你话里有话。
凤京京双手一摊,男人最了解男人,当下他只是道:我是最公平的。我会完完整整告诉我母后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当然,包括你又透露出来的一张底牌,我也会让我父皇知道。
江瑾贤一愣,倒是勉力一笑,在意的竟然是另外一个点:和颜颜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小,倒是从未叫过我一句爹爹。如今,你对那项思羽倒是父皇、父皇叫的亲热。
凤京京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就你以前那所作所为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就算能叫出口,也不会叫。
你我又不是真的父子,何必在意这些虚名。
凤京京无所谓地说着,拉了一把凤柒柒:时间差不多该到了,我们也该回宫了。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故意拦着我们不回宫吧?
江瑾贤苦笑一下:当然不会。
——
天宁皇宫,乾清宫。
阿羽。
凤颜玉到底觉得她和项思羽之间的关系,不能再一直这样没来由的尴尬下去,便决定主动低头,来纾解此事。
项思羽虽然待她如常,但到底比之前隔了层薄雾。
凤颜玉亲手做了药膳,端来乾清宫。
项思羽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凤颜玉唤了一句,项思羽只轻轻地嗯了一句,凤颜玉会意,便将药膳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等着项思羽空下来。
凤颜玉原本以为会等很久,但项思羽自己却遭不住了,他还是十分在意凤颜玉,根本舍不得晾着她那么久。
项思羽放下笔,温声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自那日过后,你不也好几日没来看我了吗?关心总是相对的,你难道以为,我就不会关心你吗?
看着凤颜玉巧笑倩兮的模样,项思羽终于觉得连日来的烦闷烟消云散,只需要看到凤颜玉一眼,就足以令他沉迷。
你只要能来见我,就足以令我开心了。把药膳拿过来吧,我尝尝。
凤颜玉故意瞪大眼睛,玩笑似的将药膳往后推推,一本正经地道:国事为重,陛下若为吃我的药膳耽搁了朝政,臣妾这罪过可就大了。
项思羽终于笑了:可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朕不想辜负爱妃这一番心意。
只要有臣妾在,陛下还愁以后没有温热的药膳可以吃吗?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项思羽敛了敛笑意,问道。
当然。凤颜玉说着,已经笑着端起了药膳,舀了一小碗送到项思羽的面前,尝尝。
项思羽含笑接过:刚刚不是还说,不要承担这误朝政的罪过吗?
可臣妾突发奇想,想使点小性子。毕竟这辛辛苦苦做了饭却没人吃是很难过的,陛下不是曾说过,
可以在你的天下里,包容一下臣妾的小小任性吗?
凤颜玉说这话的时候,又嗔又娇,眼波含情,倒真有些宠妃的模样了。
项思羽心念一动,电了一眼凤颜玉,凤颜玉立即会意,拿起项思羽碗里的勺子,就着项思羽的手,舀了一勺送到项思羽的嘴里。
好不好吃?
好吃。
凤颜玉反客为主,点了一下项思羽的鼻子,嗔怒道:你自己没手吗?还要我喂!
我的手不是正端着碗吗?项思羽耍赖道。
凤颜玉失笑,不过总算两人之间的气氛是轻松回来了,连日来的苦闷似乎终于一扫而光。
凤颜玉叠开几本奏折,在项思羽的书案上空出些许位置,而后直接坐上项思羽面前的书案,支起下巴,看着项思羽把那碗药膳喝完。
你这样看着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能看吗?
那倒不是。项思羽勾唇一笑,将空碗随手放在书案上,一把拉过凤颜玉,将她的脸贴近自己,那,爱妃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
嗯?
我看你吃东西,没注意你的脸。
凤颜玉抿着唇,一本正经地道:你如果在现代,做吃播肯定不行。你吃相太好了,看着你倒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啊你。项思羽捏了捏凤颜玉的脸,也不知道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怎么的?真想敲开你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实践出真知,那你敲开看看呗!
我可舍不得。项思羽眷恋地看了凤颜玉一眼,你今日来,就是特地来看我的?
当然呀。凤颜玉晃了晃小脚丫,不过呢,我还是要替你操心操心家里的事情。这孙贵妃的禁足,也该解了,别真的把她禁三个月去。
你是怕得罪她吗?项思羽摇摇头,她这个人认死理,禁足的事情是不会怪你的。反倒是你替她求了情,让她早日被放出去,她会怪你不守规矩。
凤颜玉大吃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人吗!
项思羽摸了摸凤颜玉的头:是啊,这就是朝臣们之前,认定的皇后之选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孙贵妃愈发可怜了。凤颜玉一阵唏嘘,孙贵妃真的就是活脱脱一件古代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偏生被教育的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处!
不过话说回来,孙贵妃确实适合做皇后,大度、矜持、娴静、不妒、不怒,恪守礼教,没有自己的思想,懂得做一件皇宫里的精致人像,仅供天下百姓们朝拜敬仰。
项思羽突然委屈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大灰狼,露出伤口来,巴巴求着凤颜玉这只小白兔给他衔来草药疗伤:你这么说,我倒伤心了。你不心疼心疼我吗?我也是被这皇宫,禁锢着的人啊!
这不是有我亲自陪着你嘛。凤颜玉咧嘴一笑,敲了敲奏折本,好了,现在就由我亲自监督你批阅奏折,不许偷懒——
凤颜玉瞧了一眼项思羽还在委屈巴巴着,玩味一笑,道:
但是,渴了可以叫我给你倒水;累了可以叫我给你捶肩;没墨了可以叫我给你磨墨。
项思羽不禁莞尔:这么好?不会累到你吗?
不会,我是有要求的。凤颜玉挑眉,眼疾手快地从一叠奏折中抽出一本,塞到项思羽手里,高苍梧这空头宣威将军做的够久了,你该给他些兵权了吧?
这事本事随国公安排,毕竟如今宣威将军是在他的名下。你若是急,我再去给你催促一二。
两人议事毕,既然凤颜玉答应了项思羽今天好好陪着他一整天,便当真拿了一本话本子,坐在书案旁边的椅子上看。
期间,项思羽要喝茶,凤颜玉自告奋勇地出门去给项思羽安排。
出了御书房,见到玉桑,她是跟凤颜玉一起来的,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凤颜玉走到玉桑的身边,在玉桑耳边小声吩咐:去联系宴宁,告诉他,项思羽这次是让八柱国之一的梁国公去打头阵,应付江瑾贤的。你去让宴宁交代潜伏在梁国公身边的人,如有必要,不必生擒江瑾贤,直接杀之,暗杀埋伏都可以。
擒贼先擒王,一旦江瑾贤身死,那些军队没了主心骨,根本起不了什么气候。
项思羽轻敌江瑾贤,她可不能。而且即使刺杀,江瑾贤也未必能死的成。
她可是见过那顾白执的易容的,简直跟江瑾贤一模一样!
宴宁的人是梁国公身边的谋士,是早在大宛先帝时期就在天宁埋伏着的。她不过是借了她父皇的福利。
借父皇之力报父皇之仇,她也不算是很优秀的女儿。
还有,萧家。如果萧家和沧州那边有任何往来,无论是什么事情,叫宴宁都必须给我查清楚!
……
玉桑一一记下了,末了问道:娘娘打算的这些事情。陛下可知道吗?会不会与陛下的打算冲突?
他的打算,他并没有跟我说。但我估计与我预料的所差无二。我们做的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不会影响他的大局的。..
可江瑾贤死了,这一切事情就真的能解决吗?
凤颜玉见玉桑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问题,见不远处刘大监已经注意过来,快言快语道:他死了事情能不能解决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不死事情一定不能解决掉!就血脉而言,有资格继承天宁皇位的只有江瑾贤和项思羽,江瑾贤已死,项思羽怎么可能还会有争议!
江瑾贤一死,那些军队的收编和处理便会容易的多。你先别管那么多,先按我的要求办事!
玉桑应下了,凤颜玉看着玉桑远去,出发去给项思羽准备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