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眼瞪小眼,气氛一下子僵持在那里。
杜月娘皱着眉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思索着凤颜玉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试探着问道:夫人专门来云双阁,莫不是来问跟公子有关的事情?
凤颜玉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杜月娘朝凤颜玉走两步,跟凤颜玉挨得极近,用不大的声音道:
虽然老身跟着公子的时间最长,但老身的会的武功却不过只是一些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保护不了公子。
老身的地位在公子身边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关于公子的其他的事情,老身什么也不知道。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夫人都没有必要打老身的主意。
若夫人真的有什么疑问,还是亲自去问公子为好。有什么事情,把话说开了,也便好解决了。..
杜月娘的语气很严谨认真,倒一点也不像刚刚那卖笑讨好的模样,说到后面,倒有点像长者对晚辈的劝诫。
杜月娘的地位是真的无关紧要还是是她自谦,凤颜玉突然不在乎了,左不过杜月娘已经表明了态度,从她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的。
凤颜玉怎么不知道问江瑾贤是最快最好的方法,但眼下,她确实拉不下这个脸来问江瑾贤。
她甚至开始担心,这个杜月娘,会不会把她今日特地来云双阁打探江瑾贤这件事情告诉江瑾贤!
失策了!
杜月娘瞧着凤颜玉一脸紧张的模样,却是笑了:夫人不用担心。夫人现在就在这里等着,老身现在下楼,看看凉月姑娘表演完了没有。若是表演完了,便让她上来见你。
杜月娘领着凤颜玉去了最里面的一间雅间,打开门,迎她进去,倒真的信守承诺,下去找凉月了。
凤颜玉等了一会儿,凉月总算是上来了,那一身异域风的轻纱还没来的及换下来。
凉月小心地将琵琶放在软塌上,坐到凤颜玉对面: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想问关于——凤颜玉见到凉月就觉得很亲切,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凉月说到底是江瑾贤的人,算不得她真正的朋友。
凉月和她相处融洽,或许大半是看在江瑾贤的面子上。
想到这里,凤颜玉就有些沮丧。她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除了玉桑她们,她竟然都没什么朋友。
那些官家小姐,自视清高,看不得她未婚先孕的做派,自然是不肯与她来往了。她也没有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般迎合他们,反正她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开始倒有个天天姐姐妹妹喊着的秋芷若来探望自己,不过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夫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凉月见凤颜玉欲言又止,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云双阁,是江瑾贤创立的对吗?
凉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云双阁,还有江瑾贤身边的暗卫,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若不是事关她父皇之死,她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在意江瑾贤的那些暗卫到底豢养了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向来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有最基本的信任。
凤颜玉的眼神是那么殷切,那么的满怀希望,期待到连凤颜玉都觉得自己有点傻,怎么会奢望着去问凉月能问出什么答案。
凤颜玉的情绪如此直白地外露,凉月显然是能很明显地看到,她咬了咬唇,颇为艰难地道:这云双阁,承载着公子最为重要的东西。
至于公子身边的暗卫,那是青执在管。我只知道,暗卫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其余的,你也没必要再问了。
云双阁,承载着江瑾贤最为重要的东西。那江瑾贤最为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凉月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凤颜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头顶似乎有乌云缠绕,凉月见凤颜玉这般难过,也有些于心不忍。
夫人,其余的我不敢保证。但我相信,公子是不会害你的。
这话说的宽慰,但却是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不会害她一人又如何?若她身边所有的爱她的亲人,所有亲近的朋友,所有她在意的人,都因江瑾贤离她远去,又何尝不是她亲手害了他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要让她如何背负着江瑾贤如此沉重的所谓的爱,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
凤颜玉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带了些许的疏离,凉月看在眼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总不可能告诉凤颜玉,公子不是有意瞒着她的。那然后呢,凤颜玉必然是会追究到底,到底瞒了什么,就算她不说,她的鸾凤卫也会费尽心机去查。
公子很明白,就算不用担心凤颜玉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也该担心凤颜玉身边的人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这是公子都不说的事情,她又何必多嘴呢。
看来公子还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凉月在心里满意地笑了笑。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凤颜玉,如果他们能永远处在同一个立场上面的话。
夫人好好的,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端午节还没过,是公子为夫人准备的惊喜不够好,还是公子惹夫人不高兴了,两人之间闹矛盾了?
凤颜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江瑾贤要在端午节跟夫人行船游玩,所有云双阁的人都知道。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凤颜玉很快意识到,她这是自己问话不成,凉月反过来要套她的话了。
没什么,只是想着多了解江瑾贤一点。本想着旁敲侧击问他身边的人一些问题,毕竟我跟他真正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没想到倒是弄巧成拙了,这种事情,就是应该问本人的才对。
凤颜玉演戏般笑着,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今日是我叨扰了,我这便回去了。
凉月也没拦她,目送着她离开房间。
凤颜玉的笑容在转身背对凉月的那一刻陡然消失,虽然杜月娘和凉月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对她说,都只是隐晦地说了些似有似无的话,但都隐隐证实了一点。
江瑾贤和云双阁肯定有问题。
越是极力想隐瞒的,就越是有可以探究的地方。
她该进宫去见太皇太后了。
——
云禾向秋芷若报告了土豆已经发芽的事情,秋芷若十分满意,命云禾取一部分土豆出来,做成吃食,喂给狗吃,看确认是否有毒性。
云禾和秋芷若院中几个侍女草草掩埋了口吐白沫中毒的狗之后,秋芷若命她们将堆满几间房子的土豆和红薯掺进京城商户贩卖的土豆中,混合贩卖。
都是土豆和红薯,没几个人知道发芽的土豆不能吃,只要被人买了去,谁吃谁中毒。
当京城大面积出现中毒情况的时候,她就可以将这件事情,全部指证为凤颜玉所为。
而就算最后被凤颜玉化险为夷,证明了此时与凤颜玉无关,只是发芽的土豆和红薯不能吃而已,这凤颜玉的名声,也已经败坏过一回儿了。
就像是钉过钉子的木桩,就算是后面把钉子拔出来了,上面的小孔,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
凤颜玉回到江府,径直去了书房找江瑾贤,直接
开口要求道:我过几天想进宫去见太皇太后。你说陛下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凤颜玉想过了,飞鸽传书什么的,保密性太差,还是亲自进宫向太皇太后呈明比较好。
顺便再商讨一下解决办法。
江瑾贤放下手中的笔:你去见太皇太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向陛下申请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的也是,陛下也是借了恩赏的名义才将我的一双儿女接进宫抚养,他也没必要在明面上为难我进宫去见太皇太后,更何况他还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
你怎么好好的,要去见太皇太后了?江瑾贤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凤颜玉,想着这会儿多跟凤颜玉说两句话。
怎么?我想皇祖母了,不可以吗?凤颜玉现在对江瑾贤,就是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态,不然我前几天研制的,把你当小白鼠试验的药膳,用武之地在哪儿?
江瑾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凤颜玉已经不客气地接话道:这次进宫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你陪了,你忙你的朝政之事吧!
凤颜玉的话中带着一点小小的赌气,在江瑾贤看来,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刻意忽略她而有些醋味,不禁莞尔:你不用我陪?你不怕杜淑妃了?
杜淑妃有什么好怕的?上次我那时一个不谨慎,棋差一招。我堂堂镇国长公主,岂会怕她!?
这会儿知道你是镇国长公主了,不用装傻充愣了。
我那治病救人的名声都传的多久了,再装傻就真成傻子了。皇帝又不是傻子,你还真把他当傻子吗!?
江瑾贤含蓄地笑着:我没把任何人当傻子。只是看着你能恣意放肆地活着,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