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书院的朗朗读书声,刘二福负重匀速上山。
眼看就要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呀~ ”
石破天惊的大嗓门,响彻整个书院,近在刘二福跟前。
刘二福吓一哆嗦,忙收回要迈不迈的脚尖。
尽管刘二福已极力稳住,还是一踉跄,拜服在大嗓门脚下。
这人肯定跟自己有仇,幸好刚刚不是脸先着的地,刘二福一边疯逛吐槽,一边尽量优雅地站起身来。
一道惊喜莫名的声音:“兄台,没必要行此大礼啊。”
声音如此耳熟,这声音。。莫不是?
抬头目视前方身材瘦弱、一脸蜡黄的青年,刘二福差点又来一趔趄。
眼里火光四射,心里万马奔腾,“起开,我要对着书院再行一礼,唉~ 我怎么如此膜拜于它。”说着便向前大跨几步,越过青年朝书院大行一礼。
行完礼,刘二福转头看向青年,未等其开口。“昨天讲学时间,你在树上干嘛?”
棋逢对手,须慎重过招:“小鸟失去了母亲,我给它在树上安个家。”
原来是个鸟人啊?难怪这么招人恨。
“讲学时间,你跑树上给小鸟安家?”这事夫子知道吗?
把柄谁都有,我有你也有:“那你昨天还要偷吃东西呢?”
刘二福一脸肯定地看着他:“你怕不是天天在给小鸟安家吧?”
这是何意?“怎。。怎会?”
“你连偷,跟偷偷地,都没分清楚。我是偷偷在吃东西,吃的是我自己的,不是在偷吃东西,好吗?啧啧,还是要少当鸟人,多读书啊。”
说完刘二福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年站在风中凌乱,我就想交个朋友,怎么了?
刘二福走到五号院舍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一个懒散的声音:“进。”
刘二福推门而入,放下手中行李,抱拳朝室内一躺一站两人道:“新进学子刘二福,前来入住。”
“向棱。”向棱手持书卷,闻言从书中抬头,淡漠地朝刘二福瞥了一眼。
向棱极短暂的一瞥,却足够让刘二福惊艳。
向棱年约十五六,男生女相,美如冠玉,妥妥的奶油小生啊。
“谢士方,年十九,幸会。” 谢士方从床上爬起来,站稳,作了个揖,又继续与床紧密相伴了。
谢士方说完还不忘吐槽:“你别搭理向棱,他天天手不释卷,一心与书为伴。怕是以后娶个‘书’娘子也有可能,你可不能跟他一样,书呆子一个。”
这怕不是嫉妒人家,书读得比你好,人也长得比你好看吧?
不得不说,刘二福真相了。
向谢两家,相交甚笃,自然躲不过长辈们的相互攀比。
谢士方虽说身高可以,奈何长相一般,顶多就是个耐看型。读书就更不行了,哪里会是向棱的对手?怨念就是这么,一天一天产生的。
刘二福尴尬一笑:“向棱、士方,以后还请多。。。”
“哎呀呀呀~ 你看,我就知道是你。枉我一早就去路口等你,想跟你做好朋友,可你竟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弃我而去。 ”说着还假意嘤嘤两声。
“要命啊。”谢士方收起鸡皮疙瘩恶心道。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看着进门摇头晃脑,打断自己说话的瘦弱青年,已彻底无语:“hello~”
“喝螺?”什么意思?不会又是个坑吧?
“嘴瓢嘴瓢,请问怎么称呼?”瞧把自己给紧张地,英文都飙出来了。
“姓卫,名聪明,刘大哥叫我聪明就好。”不是坑就好,卫聪明笑眯眯地。
刘二福已放弃治疗了:“聪明,名字甚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卫聪明继续笑眯眯。
辣眼睛~ 刘二福没眼看,拿过行李就跑去铺床了。
不一会,讲学铃一响,学子们呼啦啦全跑去了前院听讲。
整个后院,一下变得无比清静。除了看门的老头,就只剩下刘二福这个人形生物了。
刘二福把属于自己的床铺、书桌整理干净,带过来的东西归置好,又在书桌前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去钱粮官处交每月三两的束修。
把领回来的一应用具摆放整齐,刘二福便坐于桌前,给家里小孩写信。
“二福,我就知道你在院舍。”秦上仕他来了,他带着纸笔走来了。
“直学,我还正想着去找你呢。”才怪。
“不用你找,我自动送上门。”秦上仕笑着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开画呗。
“直学今天时间够吗?”
“够,够够的,你想画多久是多久。”
“那行,我今天给直学画幅水彩画,包君满意。”说完还用手打了个响指。
这是要搞大事啊?秦上仕欢喜地直点头:“满意,满意。”
刘二福接了一盘清水放在地上,从包里取出小生给自己准备的水彩画具套装,一一摊开置于桌上。架好画架,铺上宣纸,取出自制木炭铅笔便开始绘制线稿。
刘二福对嘴角跟眼睛的形态特别注意,画得特别细致,因为这两处最能反映人物情绪。
线稿好后,取出调色盘调色,每次都要调到很满意,刘二福才着手上色。
“铛铛铛~”
午饭铃声响起,刘二福手上画作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二。
“直学先去用膳吧,如若方便,帮学生也带上一份,饭票就在我书桌上。”刘二福说的时候手上没停,头也没抬。
直学听话的正想起身,就看到要进门的卫聪明,“聪明,麻烦你去帮我打两份饭过来。”
“诶,好的直学,不麻烦。”卫聪明一脸纳闷地接过两张饭票便去了饭堂。
卫聪明是个急性子,一会功夫就把饭给打了回来。
“给我吧,你自己的呢?”秦上仕接过卫聪明递来的饭碗问。
卫聪明尴尬地挠挠下巴:“我忘记拿饭票了。”而且一人就两只手,哪拿得了三份?
“那你赶紧去吧,别一会没饭吃了。”
“哦~ ”
卫聪明在去拿票的几步路里,就那么故作不经意的往刘二福跟前瞟了一眼。然后腿也不会走了,眼睛也不会转了,就那么傻不愣登地盯着画板。
我滴个娘亲哟,直学竟然跑刘二福画里了。
卫聪明看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正要惊叹出声,大夸特夸,就被直学示意噤声了。
直学是见识过卫聪明大嗓门的,明明瘦不拉几,中气却十足。直学是真怕他毁了刘二福劳动一个多时辰的画作。
卫聪明这会是票也不拿了,饭也不想去吃了,就这么蹲在刘二福旁边,眼神在刘二福、画作、直学三者不停来回。
“你还是去吃饭吧,吃完再回来看。”刘二福善意提醒道。
“那我打回来吃。”卫聪明不情不愿地起身,迅速取过饭票,跑步去了饭堂。
“我跟你们说,刘大哥把直学画进了画里,还是带颜色的,就跟真的一样。”卫聪明把八卦分享给了舍友,抱着打好的饭,又跑着回去了。
“成天咋咋呼呼的。”谢士方不以为然。
倒是向棱加快了用餐速度,吃完也不等谢士方,就自己先回了院舍。
“我还没吃完呢?”看向棱头也不回,谢士方气得把剩下的饭菜偷偷倒了。
于是,现在的场面就是,五号院舍的所有人,都被刘二福这一手画技震撼到了。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