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转瞬即逝。
安安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趴在他爹身上,两只小胖腿牢牢锁在腰部,小胖胳膊圈住脖颈,暖呼呼的小脸紧贴着他爹的大脸。
刘二福侧头亲了亲小娃娃的小脸,又亲了亲额头。“安安,这会再不走的话,马车就要先走了,那时候,爹爹就要走路去府城了。”
安安一听,全身黏的更用力了。
陈氏看不下去了,趁安安稍微放松警惕,从背后把安安捞到自己怀里,然后紧紧抱住。
安安一看自己被迫转移阵地,立马从嘤嘤哭泣转成哇哇大哭,探出小身子,伸出小手朝着刘二福要抱抱。
“哇~ 爹爹~ 哇~ 抱抱~ 抱安安~哇哇~”鼻涕泡泡都跑了出来。
陈氏的这波操作把年年也吓到了,仿佛直面而来的分离比之前又更明显了些,年年抖了抖小身子,也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刘二福半蹲着把年年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头抵着他的额头:“年年不哭,且等爹爹一年时间,好吗?”
虽然很伤心,但年年还是打着哭嗝乖巧回答:“好。”
“哇~下去~嗝~ 哇~ 安安下去~。”安安像只小蚯蚓一样,在陈氏怀里不停扭动。
余光看见楚老的马车行了过来,刘二福决定速战速决。
“安安,我让奶奶放你下来,你牵着哥哥的手好好站着,可以吗?”
“嗝~ 好~ 呜呜~ ”安安隔了一会答道。
“小男子汉,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刘二福继续说道。
“嗝~ 好~ ”安安委委屈屈地答。
陈氏不情不愿地把安安放在地上。
安安果然没有再哭闹,只是却把两只小手背在了身后,年年去牵的时候还往旁边躲开。
刘二福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转身大步走到等候自己已久的马车前。
这时楚老的马车刚好行至跟前,楚老掀帘看着刘二福:“久等了吧?”
刘二福带着小生朝楚老恭敬地行了个礼:“不久等,正好有时间跟家人告别。”并示意楚老的车夫走前面。
楚老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刘二福带小生上马车坐好,取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方掀开车帘,看向不远处送行的一家老小。
安安手依然背在身后,嘟着嘴谁抱都不给。
年年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爹探出窗外的脑袋。
“再见。”刘二福朝家人们挥了挥手:“走吧。”
车夫驾着马车跑了起来,安安一看立马迈着小短腿开始追,啪叽一下摔地上也顾不上疼,爬起来拍拍小手继续追,直到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无助地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起来。
年年也想追,可是他不想让爹爹担心,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还未远离,便已思念。
刘二福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中间分离时间,变得有意义、有价值。
陈氏擦了擦眼泪:“好了,马车看不见了,都回去吧。”
“我想再等等。”年年带着哭音,张开破皮出血的嘴唇说道。
“可是。。”
没等陈氏把话说完,刘老汉就插嘴道:“让孩子们再缓缓,不着急。”
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向往的大兴:“等过两个月你成了亲,要是还想去府城开店,爷爷就带着你爹支持你。”
大兴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边去府城的车厢里,小生难过地靠在刘二福肩膀上。
刘二福正准备打起精神安慰安慰小生,突然就听到外面马车后面,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刘二福,刘兄,等,等等我。”
刘二福掀开车帘一看,一个十八岁左右的俊俏小哥在追车,斜挎两个布包,手提一个大箱笼。
刘二福示意车夫停车等候。
“吁吁~ 吾乃一介书生,姓周,名舍人,年方十九,曾与刘兄互为结保人。”周舍人说完一脸殷切地看着刘二福。
“刘二福。”
呃~ 山不就我,只能我就山了:“我从周夫子处知晓刘兄今日去府城,试问,可否请刘兄行个方便载我一程?”
原来是来了两个蹭车的:“上来吧。”
刘二福话音未落,周舍人就已上到车上了:“多谢刘兄。”
真利索,刘二福内心吐槽道。
周舍人是个真话唠,比陈二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他一路走一路说,祖宗十八代都差点给交待个底儿掉。
不过有一点刘二福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周舍人对小生非但没有歧视、偏见,连区别对待也没有。
刘二福看着眼前不知疲倦瞎比划的周舍人,也是很无语了。“你要不要小憩一会?”
跟小生学手语学得很起劲的周舍人,闻言一脸茫然地看向昏昏欲睡的刘二福,终于反应了过来:“睡,我睡。”
说完,眼一闭头一偏就开睡。
刘二福松了口气,示意小生躺在自己腿上休息,然后拿过厚外套把小生捂严实。
小生嘴角微微勾起,用脸轻轻蹭了蹭外套,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舍人,舍人。”刘二福叫了两声没见回应,伸手拍了拍周舍人。
“啊?刘兄,有事吗?”一副被打扰,刚睡醒的模样。
秒睡啊这是?真是大写的佩服加羡慕了:“拿件厚衣服穿上或盖上,别给整感冒了。”
周舍人呆呆坐着,反应迟钝地想了想,拆开包袱,取出外套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眼一闭头一偏,继续睡了过去。
看得刘二福失笑不已。周舍人虽然家境一般,却被养成这般纯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可见他在家里是极受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