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去爷爷病床前的机会,是我妈给我争取来的。
我在监护病房里看着昏迷的爷爷,我妈在病房外面舌战群儒,把我两位叔叔骂了个狗血淋头。
作为一个多年业绩优异的老销售,我不怀疑我妈的口才能力,放心把这片战场交给她。
而爷爷的抢救只能说暂时算成功,这会儿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不代表就此可以掉以轻心。
以他的年纪,想挺过这场劫难属实不容易,他就这么插着管子昏迷着,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来,也许就这么一睡不醒。
看着爷爷骇人的模样,我两手握拳抵在眉心,内心不断地祈祷爷爷可千万要醒过来。
只要爷爷能醒过来,我身上的嫌疑自然就能解除,真正的凶手也会水落石出。
可同时我又担心,如果这个凶手跟当年暗害我爸爸的是一个人,爷爷是不是又会选择包庇?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乱七八糟的家到底是靠什么支持下去的?
我的脑袋很痛,逐渐已经没有办法理智思考。
之后,在我妈的坚持下,我在医院里又做了一套基础的全身检查。
我的病情确实是比之前的情况严重了一些,但我以前一直休养得不错,所以总体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碍,主要的问题就是这段时间在爷爷家吃睡都不好,整体的身体状况比较虚。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妈就迫不及待地给我阿姨打电话,让她去帮忙给我买补品,食补药补都用上,用批发的那种形式买。
我本来想说没必要,但是对上我妈的眼神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带着水光,眼圈像是得了害眼病一样红成一片。
这一路上,妈妈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我心里面又酸又疼,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打电话的妈妈,像是个小孩子在撒娇一样。
“干嘛?不舒服吗?妈妈扶你再去休息一会儿。”
我妈的声音哽了一下,带上了哭腔。
“没有,就是……很想您。”
我缩起脖子来,用脑袋蹭了蹭妈妈热乎乎还带着香气的颈窝。
妈妈伸过手来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顶,
“小飞,是妈妈对不起你。”
“被你爸爸知道了,他一定会怪我的。”
听着妈妈哭了的声音,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把我送回爷爷家里来这件事,赶忙安慰她,
“怎么能怪妈妈,这也不是你能想到的不是吗。”
妈妈总不可能是明知道会发生意外,还要把我忘火坑里推。
为了安抚妈妈的情绪,我故意又在她颈窝里蹭着,跟小时候磨着妈妈撒娇时一样。
妈妈总算松了一口气,微微露出了一些笑意,摸摸我的手小声的说,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小心被你的小朋友看见。”
小朋友?
我慌张地一回头,果然看到童燕燕在走廊尽头等着我。
见我看向她,她还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装作不是在等我,好像就是在随便看看风景。
傻啊,这是在室内,哪有什么风景?
妈妈轻拍了我一下,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
“你跟这个小姑娘的关系不错?”
“嗯,”
我点点头,
“算是我从这里认识的朋友吧。”
“可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朋友。”
我妈非常肯定地说。
我轻轻地放开我妈,用惊讶的眼神看向她,我妈抿着嘴笑了笑,
“当然,你看她的眼神也一样。”
“妈!不要乱说……”
“放心啦,妈又不是什么拎不清的老古董,情窦初开的年纪谁都有过嘛,”
我妈摆了摆手,非常轻松地对我说,
“说实话你现在年纪都有点儿过了,你高中那会儿你老妈我就在准备这一天了,你那时候一直不谈恋爱,我还以为你要跟你哥们儿在一起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家伙的前女友连起来可是比赶上地球最外层的香飘飘奶茶杯。
“快去吧,别让人家老等着你。”
我妈捅咕了我一下。
我心说现在见面有什么用呢,反正很快就见不到了。
经过这件事,我妈是一定要带我回家的,警方那边她表示会积极配合调查,但让我留在这里是没可能。
现在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我有嫌疑,一切只是基于大部分主观的推测,所以警方也没有理由扣下我。
警方扣不下我,二叔三叔他们就更是没有办法了。
毕竟他们要是敢说什么不客气的话,我妈是真的会爆炸给他们看。
尤其是面对我二叔,最近他只要开口提到我,我妈就一副要手撕了他的态度,上演一出极致的护犊子。
我的东西还放在爷爷家,要回家得收拾东西,童燕燕提出跟我一起回去,也算是“护送”我。
我妈本来也想跟着一起,但我让她留下来关注爷爷的情况。
现在爷爷不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得抢占先机。
这么一说,我妈也觉得有道理,便给了我们俩一个“独处”的机会。
其实回家去收拾东西不是最重要的,跟童燕燕独处当然也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想回现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本来还以为会跟电影里演的那样,作为案发现场的小楼会被封存起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警方办案程序简单,还是这个案子根本没有那么复杂,警察在勘察过现场之后就撤了出去,只叮嘱我们家人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回去住。
我回去取东西,只要跟警察说一声就好,当然之前那个警察大叔也特意叮嘱我不要多逗留。
我跟童燕燕一路又是坐客车又是打出租才从市里辗转回这片荒凉的地区,竟然从穿越地域中感受到了穿越时空的感觉。
那天晚上送爷爷去医院的时候太过匆忙,谁也没想起来锁门,一直到后来警察来勘察现场,家里的大门一直是四敞大开的。
后来应该是有警察看不下去,帮忙关上了门。
好在这小楼一直有闹鬼的传言,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案件,就算是开着门也没有人敢进来。
我回去根本不用钥匙,门栓一拔门就开了。
门口的地板上有一滩干涸的泥印,是我昨晚倒地的时候蹭上的。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已经干在地上逐渐变成棕色的血滴,站在中间往走廊两端以往,果然能看见血迹也连去了我的房间。
这一路血迹,越是靠近爷爷房间血滴之间的间隔就越密集,说明血迹是从我的房间蔓延出来的。
我咬了咬牙,绕过地上密集的血滴走进爷爷房间,童燕燕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尽量让自己不要破坏任何一处细节。
爷爷的房间里,轮椅倒在地上的那一大片血迹上,那是之前我们手忙脚乱的把爷爷从轮椅上抬起来弄倒的。
我蹲下身,本来是想查看血迹的,却注意到歪倒的轮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怪,太奇怪了,一个轮子能转动的轮椅,怎么会在被人碰倒呢?
它应该在我们拖拽爷爷的时候,滑走才对啊!
除非……
我的手摸向轮子下面那个熟悉的机关,除非当时轮椅的轮子是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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