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来之后,给童燕燕打上了点滴,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她才堪堪有醒过来的迹象。
我一直都挺疑惑,就算她不饿,那她也不想上厕所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爷爷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问我还会不会家吃饭。
我说不回了,他哦了一声,刚想挂断又嘱咐一句,不要给童爷爷添麻烦。
我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容易麻烦别人的那种小孩儿吧?
童燕燕醒过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她的床边玩童莲莲的超复古风游戏机,除了俄罗斯方块什么游戏都打不开。
因为我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童家又找不出一个适配的手机充电器,于是在童莲莲的建议下,在帮她写暑假作业跟打游戏之间果断选择了堆方块儿。
童燕燕睁眼的同时,肚子发出一声清晰嘹亮的“咕咕”声。
“哟,你终于挺不住饿醒了?”
她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看见我的一瞬间很是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她转头望了一下,确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以为我还在做梦。”
见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就丢下游戏机扶了她一下,帮她靠在床头。
“不记得我刚来时候的事情了?”
我试探了一下,见她果然是满眼迷茫,就不想再提。
“算了,不要回忆,我们聊正事。”
“哎,人家才刚醒,还虚弱得很嘞,就这么着急聊你所谓的‘正事’?”
童燕燕翻了个白眼,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平常肯定不怎么招女孩子喜欢吧!”
“那你多虑了,我情人节的时候还能收到不少巧克力。”
“哦呦,不愧是城里来的少爷,还过情人节呢,这么洋气!”
“我们扯这种淡真的有意思吗?”
“好吧好吧,”
童燕燕摆摆手,
“我跟你说正事儿,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
吃食童爷爷早就给她准备下了,因为她一直没醒,预留下的饭菜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
“这会儿估计是已经凉了,我去叫童爷爷给你热热。”
我走出房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童爷爷倚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昨晚他肯定担心童燕燕担心到要命,根本没敢合眼休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身体到底是顶不住。
我没有叫醒他,绕过餐厅去厨房给童燕燕热粥。
童莲莲正在餐厅的餐桌上写她的暑假作业,听见我过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甚至也没问她姐姐是不是醒了。
她是一个聪明又话少的孩子,其实不管什么人放在这里,见我来热粥都会想到童燕燕已经醒了。
但按照常人的思维,这种时候都会关切的问一句诸如,
“哎呀,她醒了?”
“她还好吗?想喝粥?还想吃别的东西吗?”
童莲莲可能是觉得,这种不痛不痒又没有实际意义的话,没有讲出来的必要。
毕竟身为一个还不太够餐桌高的小孩子,即使关心也做不到什么。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利索”,我觉得还挺酷的,尤其看她的年纪,这种性格肯定是天生的。
童家既有火灶也有煤气灶,虽然我不会烧火做饭,但好歹煤气灶还是会用的。
大概十分钟之后,我端着一碗热粥跟童爷爷留下的小酥饼回了童燕燕的房间。
“嘶,有点儿烫。”
童燕燕端着碗评价。
“那就晾一晾再喝,”
我等不及,直接就问出困扰了我几乎一天的问题,
“昨天晚上,你去了草地?”
“嗯。”
童燕燕搁下碗,点了点头,表现出了难得又反常的沉默。
看她这个样子,我还有些不敢追问了。
“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见我不说话,她反而反问一句。
“那为什么呢?”
我如她所愿。
“不知道。”
她很坦然地说。
“你大爷的,玩儿我是吧!”
“没有,我很认真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童燕燕继续说下去,
“昨晚眼看要下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儿走,骑着电动车一个劲儿的往前,直到雨珠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我才好像回过神来一样。”
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头扎进了草地里。
跟我推测的一样,在雨水旺盛的夏季,草地里几乎没有路可以走,要是平常,就算她路过,也不会选择直接在草地里骑车穿过去,肯定会绕路走。
但昨晚,等她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处在了草地里。
倾盆大雨已经浇了下来,她没有办法,为了能早回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而后的遭遇,就跟姜奶奶转述的差不多。
先是车灯灭了撞到东西,之后是车灯亮起,她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看到了身侧的鬼影。
“你确定,那是个人影吗?”我问她。
“你要觉得是站起来的科莫多巨蜥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不,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车灯的光亮在雨丝间的反光形成的光影,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看错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人的大脑有“脑补”的能力,常常越是害怕,就越容易把一些现实中存在的事物想象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这么说,你之前遇到的东西也有可能是看错咯?”
童燕燕可能是觉得我不相信她,有点儿生气。
“我从来没有排除过这样的可能,而且我也不是在质疑你,只是在正常的推测可能而已,别生气。”
“才没有。”
童燕燕瘪着嘴小声嘟哝着。
“不过讲到了我身上,我还真也有事儿要跟你说。”
这也是今天早上我给童燕燕打电话的本意。
虽然生气我刚才质疑她,但听到我有话说,她还是凑了过来,听我讲了昨天晚上的遭遇。
“我估摸着,我这边出事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你出事的时候。”
“我去……”
童燕燕咬着嘴唇感叹,“咱们两个都被人……哦不是,被鬼盯上了!”
“而且,话说回来,你名字到底怎么写的,我还不知道嘞。”
她边说,边嘿嘿笑着摸摸脑袋。
“就最普通的那三个字呗,又没有生僻字。”
我说着,摸起她床边书桌上的纸笔,刷刷几笔在纸片上写下我的名字。
这三个字我写了十几年,再熟悉不过,写起来都不过脑子。
不过,我准备拿给童燕燕看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发现。
“怎么了?不会写自己名字了?”
童燕燕注意到我愣住。
“不,不是……”
我只是发现,昨晚写在窗户上的“鹏飞”两个字,跟我平常的写字习惯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