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好好……或许说也并不是多好的一顿午饭就这么被搅和了。
三婶转身就走了,说是气得肚子疼,根本吃不下饭去。
二婶也不想吃了,沉着一张脸离开餐桌回房间去。
我站在桌旁不知所措,还是爷爷喊了我一声,我才敢找个座位坐下来。
不过对于刚才的这一场闹剧,二叔一直选择沉默,此刻也依旧一言不发的吃饭,就好像是刚才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明明他的老婆在跟人吵架哎。
爷爷也受了气,老年人本就吃不下多少东西去,这下更是一点饭都吃不下去,但他没有离开,一直等着我在餐桌旁迅速地吃完一碗面,让我推他回房间。
我点头,乖乖照做,本来想说要不我去把碗洗了,但被爷爷瞪了一眼,我就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先推着他回房间。
回到房间,还是像之前一样,爷爷让我把房门关上。
我本来是想在退出去的同时,帮他把房门关上的,可爷爷却叫住了我。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这么着急走?”
“呃,没有……”
“还是说,你挺不想面对我的?”
“啊,怎么可能,我以为您要睡午觉,所以就……”
我慌乱地解释着,实际上心里想的确实是,我真的不太想面对您啊。
“我暂时不想睡,你过来帮我捏捏腿。”
“嗯,好。”
我听话地蹲在爷爷身前,虽然我没有给人按摩的经验,但这种的基础按摩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爷爷的下肢已经将近十年不能活动,人老了之后肌肉本来就会产生萎缩,因为他常年不能活动,两条小腿的肌肉已经萎缩到不成样子。
用手握上去,就像是握住了两条干柴的柴火棒,不仅触感很硬,而且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上午出门,是去找童家那个小丫头了吧?”
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我说为什么突然让我来帮他按摩。
以爷爷这两条腿的情况,似乎按不按摩区别都不大了。
“呃,嗯,没,没有,我就是在周围随便……”
“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吗?”
爷爷看向我的眼光很锐利,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能展现出来的目光。
行吧,我妥协了,只能实话实说,
“我,我毕竟一直在家里闲着也挺无聊的,就想找个同龄人聊聊天。”
“嘁,臭小子,竟然跟你爸爸一样,都不会说谎。”
爷爷嘁了一声,头一次从他嘴里听见对我父亲的评价。
“所以那个丫头都跟你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们家受过诅咒?”
爷爷啊,好像这么想的人不只有童燕燕,周围知道咱们家的人都在这么想啊!
“我,我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的,”
我尴尬地笑着,也不知道表情伪装得真不真诚,
“不过我今天遇上了童燕燕的爷爷,童爷爷邀请我去他们家坐了坐。”
看来爷爷跟童爷爷曾经的关系应该不错,听到我提起他,爷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原来只是单纯的比较烦童燕燕啊。
“我从童爷爷那里知道了爷爷你们当初出的意外,毕竟我怕会惹您伤心,又不敢直接问……”
见爷爷没说话,我就试探着继续说下去,在心里觉得这也许也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残废了又能怎么样,家里可有的是盼着我死的人。”
爷爷说着,冷哼一声。
“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一边给爷爷捏着腿,一边思称着回答,
“二婶跟三婶只是妯娌们之间吵个架,毕竟牙齿跟嘴唇这么亲近还有咬一口的时候呢,爷爷不要太放在心上。”
爷爷没有说话,但表情也没有立刻表现出什么不悦,于是我就大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二叔跟三叔不还是很孝敬爷爷的嘛,当年那场意外也不是三叔想要的啊,我想他只是想带您出去看看风景散散心,谁也不想意外发生不是吗?”
我说完这一些,抬头再看向爷爷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用一种奇怪的表情面对着我,像是似笑非笑,如同早已看穿了我内心真实所想一样。
我心里忐忑起来,看来爷爷说得对,我真的不太擅长说谎。
爷爷看我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于是开口,
“怎么不说了?刚才那小嘴不是挺能说的?”
“我,我随便说的,爷爷别生气。”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都发不出声音来。
“我说了,就你这点能耐就别想着在我面前忽悠,”
爷爷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我不敢抬头看他,
“你不就是想试探,你三婶今天提到的财产是什么嘛,你想的没错,你二叔三叔他们就是一直在惦记我这点儿东西,”
“这么多年了没想着给他老爹买点东西表表心意,突然要带着我出去旅游,安得是什么心我不知道?”
呃,其实我也想过,爷爷是从干部岗位上退下来的,并且是特殊岗位,退休工资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对于儿女来说,确实很有诱惑。
但退休金就算是再多,一直盯着这点东西也只能是坐吃山空,能吸引二叔跟三叔两家一直在这穷乡僻壤里守着爷爷的,肯定是更有吸引力,更值钱的东西。
总也不可能是这栋阴气森森的小楼,这破地方就算是推倒了买地皮都不会有人来买,继承这种地方的破败小楼简直就是一个砸手里的买卖。
爷爷手里,是有什么神秘的财宝在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爷爷肯定知道我在心里犯嘀咕,于是叫停了我的按摩,指了指他房间里书桌,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串钥匙,你可以先提前拿出来看看。”
提前拿出来看看?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正式查看的那一天吗?
我听爷爷的话,起身去拉开了抽屉,里面东西不多,抽屉似乎很久没有被打开过,里面散发着一股苦涩陈旧的铁锈味儿。
抽屉最中间摆着一大串钥匙,用那种老式的钥匙扣串在一起。
我把它拎出来,大小不一的钥匙在我手里丁零当啷的响成一片。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我死了之后让你继承的东西。”
爷爷看着钥匙串,神色很平常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