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紧紧的攥着钥匙溜上了三楼。
事情的发展要比我想象中的顺利,上楼过几次,这条路我是越走越顺溜。
钥匙丝滑的捅进锁眼的那一刻,我几乎是呼吸一滞,一瞬间都忘了兴奋。
不过,我也不能表达兴奋,这大半夜的所有人都在睡觉,我要是闹出再闹出动静,还被爷爷发现我悄悄溜进这个房间,只挨揍就算是轻的。
我吞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几乎是屏住呼吸,推开了那扇房门。
这扇门比我想象中要沉重得多,这看上去并不厚的房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沉重到不符合常理。
房门的外层还是正常的温度,里面一层在我的皮肤接触到的时候,几乎是冰的我下意识要缩回手去。
这个房间里冰冷无比,所以里侧的房门像是冷库的门一样。
明明是盛夏,即使夜里温度有些降低,这房间也不能冷得像冰箱一样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想着既然已经到了门口,哪里还有再回去的道理。
我伸手去裤兜里面掏手机,我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爬上这段楼梯,所以上楼跟在走廊行走的时候没有用手机照明。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手机随身带着。
这会儿我想用手机照着明进房间去,却惊讶的发现手机已经不在我的裤兜里。
我心中一颤,明明从房间出来之前,我清晰的记得自己特意带上了手机。
夏天穿的裤子材质很薄,刚刚上楼的时候,我还感觉到了手机隔着裤兜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擦着我的腿。
手机这么沉重的东西,要是掉出来,肯定会在走廊上发出很清楚的声音,我不会察觉不到。
本来心中就忐忑,这下手机离奇失踪,心里更是慌乱起来,像是被投入了小石子的池塘,涟漪一圈圈的来回旋转碰撞。
不过现实没有留给我太多犹豫的时间,我还在口袋里不死心地掏着手机,突然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强大推力推在了我背上。
我被推得差点没忍住喊出来,踉踉跄跄地摔进了冰冷的房间,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呃……”
经历了一场高考,我相比从前消瘦不少,身上到处都是突出的骨头,肩头上的骨头摔在地板上,痛得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感觉,好像骨头没有断掉也开裂了。
糟了,如果真的摔断了骨头,明天一早还不知道怎么跟爷爷他们解释,难道要说我一个不留神从床上摔下来了?
不对,现在似乎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刚刚那种推力像是一双人手推在了我的背上,我忍着疼惊慌抬头去看,不仅什么人都没看到,眼前的房门还在我眼睁睁之下被猛地关上。
这扇沉重的房门,这么快速的关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我就算是个白痴也得猜出来这不对劲。
撞邪?难道又是撞邪?
因为下午那场病发,我喉咙干痛的厉害,心里打着颤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那天晚上,在墙上人影的影响下,我产生了自己出去房间过的幻想,那么这一刻,我是不是也在幻想中?
比如我根本没有进到房间里,也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在走廊上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影响。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没那么害怕了,既然是我的幻觉,那就得我说了算!
我忍着肩膀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中小心地摸索房门。
触感已经很冰凉,但又不像是木质房门该有的那种冰凉。
我深呼吸一口,使劲儿推了推门推不开,就转头开始在房间里探索。
那天,我能从幻觉里出来,是因为童燕燕坚持不懈的打电话,被脏东西影响,就是需要一些外力刺激。
我不敢保证童燕燕大半夜里还会打来电话,但好在我现在知道自己可能陷在幻觉中,可以自己想办法刺激一下自己。
我朋友的小叔,以前下夜班的时候误入一片坟地遇上了鬼打墙,就是在抽烟的时候烟灰掉在了自己手上被烫得一哆嗦,就此走出了被困的幻觉。
房间里黑得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但我就像是曾经来过这里一样,能感觉到四周墙壁的存在,所以一路摸索着,没有因为走进黑暗而撞到墙上。
这个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我一路走到房间对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感受到。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我面前的这面墙上,有一扇窗户。
从外面看,这扇窗户一直黑乎乎的,应该是从里面拉着窗帘。
这么想着,我伸手在面前的黑暗中虚空一抓,果然摸到了沾着厚重灰尘的绒布窗帘。
我屏住呼吸,猛地拉开窗帘,外面的清亮的月光在一瞬间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捂住一只眼睛,缓了几秒钟才能在光亮之下看清眼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终于看清了房间的样子,苍白的墙壁,苍白的瓷砖地板,整个房间果然如同我感觉到的那样空空荡荡。
面前的两扇窗户紧闭着,清透的玻璃在我面前散发着凉意,我的手指一时间像是不受控制,扶上了冰凉的玻璃。
而在我的手指下,有一处刚刚绝对不存在的污渍逐渐扩散开来,像是一个逐渐膨胀的水泡。
“污渍”扩散的速度很快,又是短短几秒钟过去,我已经能看出这是一个人形。
人影,又是人影!
果然是那个玩意儿在影响我!
我心里突然上火,咬着后槽牙猛地回头,在我身后,一张惨白的脸与我只有一指的距离!
“呃……”
我吓得叫出了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陈旧的衣服,乌黑的头发扎成两条辫子。
她在冲我笑,如果忽视她死人的面容状态,她的笑容很是甜美,又很是温柔。
她甜甜地笑着,张嘴对我说话,可一张嘴就吐出一股黑漆漆的粘稠液体。
她抖着嘴唇,像是在不断重复说着同一句话,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型,终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她反复再讲的,就是一句,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