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身边传来一声长叹,余乐转头就看见程文海愁眉苦脸的一张脸,视线对上,对方便说:“难得赛季结束放个长假,还想回家来着,没想到被叫到这个地方,我想我妈抱包的饺子了。”

余乐的右手不方便,现在还用夹板固定着,所以只能抬起右手挠了挠下巴,说:“没关系,下了飞机你可以再飞回去。”

“不要钱啊?”

“钱又不多。”

“哈!哈!哈!你现在傍上土大款,疯了一样的用钱砸你,你倒是财大气粗了啊,行啊,你给我买机票,我这要不是担心你这个伤,我才不会过来。”

“美得你。”

“铁公鸡。”

“有问题?再哔哔啄你啊!”

“来来来,来来来朝这儿啄!”程文海指着自己的嘴巴,“来个大声的,最后全机舱都能听见。”

这个时候能认输吗?

必须不能啊!

余乐横眉怒目,嘟着嘴就要往程文海嘴巴上“啄”。

眼看就要“啄”上去,程文海“呜嗷”一声捂住了嘴,“美得你冒泡,老子的初吻才不给你!滚一边儿去,一个病号还嘴硬,有你求到我的时候!”

余乐就知道会这样,抿着嘴笑,正要说话,飞机里突然响起广播,提醒他们本次航行即将抵达终点,请各位旅客系上安全带。

余乐单手操作,笨的不行,程文海接过手去,美滋滋地说:“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求到我了吧?”

余乐翻着白眼,一把夺过程文海手里的安全扣,一通暴力操作,但也意外顺利的将卡扣卡进了卡槽里,“呵!”一声冷笑。

和程文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飞机就已经降落在白山机场上,程文海一手一个拿起了两人的行李,挡住廊桥上靠近余乐的身影,护得余乐结结实实的同时,还不忘说着:“你看,没我在你可怎么办,那破肩膀接二连三的捅娄子,你可长点心吧,就不能避着点吗?”

一说起这事儿,余乐就来劲了,“就是因为有心理阴影,所以才要去克服,坡面障碍技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必须刷难度储备,我总不能永远做左侧的动作吧?”

程文海被堵了几秒,最后叹气:“那也要小心点。柴总去京城治脑袋,要我说你就应该跟过去,看看怎么养才好,天天喝大骨汤也行,你说你放着伤不治跑这边儿,白一鸣那事儿是咱们管的了吗?是以前没劝过?还是关系没到那儿份儿上啊?”

余乐嘴角一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愁绪上了眉头:“也未必是你想的那些事,白会长只是打电话叫我们过去玩玩,你瞎解读什么?”

“我瞎解读?白会长什么人啊?日理万机算不算?和咱们有天然壁的好不好?你这边儿一受伤回来,那边儿电话就打过来。要打也是白一鸣打电话好不好?我话撂在这里,要不是因为白一鸣滑雪的事儿,我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说完,程文海安静了几秒,又说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胳膊都断了,还为别人操心呢,你这一受伤,说不定丢的又是一个锦标赛的奖牌。”

第120章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到了行李提取处,站在传送带前,余乐一边看着行李出来的方向, 一边说:“搞不过约拿·达罗,这家伙拿了世界杯的总冠军,气势正胜, 盖伦都没参加比赛,我算什么。亨利和卡格尔也挺厉害, 估计目标都是银牌。剩下我,就算再来一个飞天好运, 也就是枚铜牌,我缺世锦赛铜牌吗?我缺的是银牌和金牌好不好!要说遗憾也没那么遗憾, 放心吧。”

“呵!”程文海冷笑一嗓子,“你厉害,你牛皮,现在铜牌都看不上了。”

“那能怎么的?抱着你哭吗?男人啊,活的就要豁达, 才能从容。”

“得,我看见行李了, 那边儿。”

再一转眼,程文海一手一个, 推着行李箱走了回来。

两人一路看着路标去了地下停车场,没等程文海电话打出去, 一名年轻男人迎上来说:“余乐,程文海你们好, 我是白山滑雪场的, 我姓刘, 刘兵。”

白山滑雪场顾名思义,山是白一鸣他家的山,滑雪场是白一鸣他家的滑雪场,眼前这位姓刘名兵的男人,也是白一鸣他家的工作人员。

小伙子开的是一辆四个圈的车,直言自己有七八年的驾龄,但这样价格的豪车也就在旁边拍着合照的程度,老板特意安排他开这辆车来机场接人,充分说明了对他们的重视云云。

又说:“听说你们是小少爷的朋友,哈哈哈,这个年代咱们也不流行这么叫了,也就是是私底下说说,绝对没有歧义,就是羡慕。出生在这么一个优秀的家庭里,自己还是个世界冠军,那句话怎么说的,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出身优秀的孩子其实更努力是不是。”

接着又说:“ 不过啊,小少爷的性格确实有点少见,平日里感觉都是独来独往的,除了滑雪连手机都不让摸,想要读书还得偷偷摸摸的,我亲眼看见老板撕过他做完了的五三题册,你说这一心向学的心,换成谁家孩子不感谢老天有眼,只能说不同的家庭追求不一样吧。”

最后说:“你们是小少爷难得的好朋友,你们过去他很开心,我今天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问过是不是要来接你们,本来是想过来的,但今天是周末,他得上山训练,平日里还得去学校,真是每天都忙。不过晚上他就有时间了,你们可以一起玩玩……”

小伙子很话唠。

但想必他本身也不是这么“嘴巴不把门”的类型,只是遇见了程文海,这一路给他聊的,车都差点儿不会开了。

等车开到地方的时候,刘兵同志满脸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迷茫表情。

程文海的聊天欲望也因此被大大地满足,下车的时候笑眯眯地伸了一个懒腰。

就爱聊天,可怎么办啊。

余乐打开后座车门,下车的同时观察眼前的建筑物群,大概层高在12层的宾馆大楼,外观在日晒雨淋多年后,呈现出一种被时光亲吻后的历史感,但也能看出来,建成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十来年的时间,在当年应该是很大投资的建筑物。

在宾馆两侧还建有很多不知用处的建筑物,其中必然是有室内温泉和室内泳池这样的功能,大部分掩映在早春植物的枝桠间,在那雪山的衬托下,若隐若现。

宾馆的名称就叫白山宾馆。

白家姓白,后面那座雪山也叫白山,想来早些年必然是个地主大户,竟然能有一个山头的私人财产,在这当今社会极为少见,若非祖上有能人,并且做过利国利民的大贡献,绝不可能。

刘兵在宾馆门口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了迎上来的服务员,又去抢了程文海手里的两个行李箱,然后领着他们进了宾馆里面。

本以为他们会住进这栋楼里,谁知道刘兵过门不入,直接穿堂而过,又出了宾馆。余乐跟在后面,眼前豁然开朗,一栋栋小楼别墅建在花园里,江南园林式的建筑风格吸引着游客,到处可以看见在花园里拍照的人。

值得一提,这样的月份天还冷着,余乐的羽绒服也没脱下来,但游客中有很多竟然穿着浴衣走动,衣摆下一双大白腿在冷风中鸡皮从生,脸上却笑得轻松灿烂。

从这惬意度假的人群中走过,迎面又走来两名身穿滑雪服,背胯滑雪单板的滑雪爱好者,年轻帅气,透着一种阳光的潮流感。

即便转项滑雪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余乐依旧觉得滑雪这运动潮流的过分,哪怕不会滑,只要全套装备穿在身上,也能迎来男人女人的目光停驻。

余乐小心护着受伤的手臂,侧让出路来,目光定在对方背后的滑雪单板上,想说这滑雪单板酷是够酷,但要论灵活性和花样多,还得用滑雪双板。

目光收回,正要离开,走过去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突然停下,跑了回来,愣愣地看着余乐:“乐神!?”

“?”余乐。

“余乐!”

“嗯,我是。”所以这个“乐神”是怎么叫开的?字面意义就是“一天到晚傻乐的神经病”呗?

“你好你好,我就说是你,看着脸像啊!再加上肩膀上的伤,我这马上就认出人啦。”对方伸出手,余乐便握了上去,听见对方继续热情地说,“您也是太厉害了,是咱们国家第一个进入坡面障碍技巧世界杯决赛的男队员,最好成绩都拿到了第五名。一年啊!您真是能耐,最关键是压了那个小r一头,0.3分秒杀,我当时看的网络转播,卧槽,我当时就兴奋地跳起来了!真特么解气啊!!”

余乐:“……”

得嘞,又是一个自来熟的类型。

听着对方夸夸夸,余乐配合着拍了几张合照,就连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从一个屏幕里出现的时候,对方也不忘记夸上一句:“你看这,老帅了,谈女朋友了吗?我妹大学毕业,今年考上空姐,跨国航班,就喜欢你这样的。怎么样,认识一下。”

余乐:“……”

这就有点麻烦了。

谈恋爱麻烦。

比起认识姑娘,余乐真心觉得金牌更香。

好在这位是能看懂脸色的类型,又夸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哎呦,你这手是受伤了,不然咱们就一起去玩玩,这里雪也没剩下多少,机会难得,哦,对了,您是来找白一鸣的吧?他就在山下面训练,这会儿应该快训练完了。

得嘞,就不打扰您了,好好养伤,下个季度我们再接再厉,干得那个小r扑街起不来。”

余乐:“……”

余乐:“再见,玩的愉快。”

终于挥手告别,程文海笑:“你最近在国内可有名了,出圈的那种有名,这还得亏那个小r,没他孜孜不倦对你的折腾和抹黑,也没这话题量。”

余乐失笑:“我倒是情愿没这出,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多气,老柴大早上的来敲我门,那对大黑眼圈心思是多重啊,你也知道他脑子那毛病,整的跟个绝症晚期似的。咱们好好比赛不行吗?非得折腾人。就因为老柴那张脸,我都要气炸了。”

刘兵说:“要我说,真不用急,也不用气,咱们要实力有实力,要人有人,等他来咱们国家比赛的,看我嘘不死他。”

程文海急忙反对:“他们嘘人那是他们没素质,我们有素质,就我们乐儿,滑雪不到一年,0.3分压他一头,明年再来,赢他30分,还什么王的男人,嗬~tui!!”

一转眼,程文海就和刘兵聊到了一起,余乐搭不上话,就在后面边听边笑,也不阻止。

就这事儿,谁心里不是憋着一团火,怎么的,私下里还不让说说?

反正余乐听的挺过瘾就是了。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别墅群的后面,距离白山雪山更近了,前方也出现了一栋明显不同于其他建筑物的别墅。

有三层楼高,比其他的别墅大一点,样式有些老旧,虽说肯定是精心维护过,但依旧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别墅。

刘兵在这里就站住了,说:“其实有路直接开过来,但这一路风景不错,就让你们多走了几步。这里就是老板的家了,小少爷住在二楼,你们的房间就安排在他隔壁,你们看是先上楼休息,还是我们去小少爷那边儿逛逛,不是快下训练了吗?”

这话说的,明显是希望余乐他们去接白一鸣,不过正好也合了余乐的意,双方意见一致,刘兵就将行李先匆匆送进屋里,又带着他们往雪山的方向去。

他们沿着石子路绕过别墅,余乐在一扇窗户后面,看见了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头儿,白的像雪一样的大胡子蓄到脖子,头发往后梳,莫名有种艺术家的文化气息。

刘兵看见了,先是鞠了个躬,然后对余乐他们说:“这位就是白家的老爷子,小少爷的亲爷爷,当年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啊,这偌大的家业,几乎都是这位老爷子挣下来。都快70岁了,身体还硬朗着呢,还在工作,那能力和人面啊……”

说到这里,刘兵觉得有点儿不妥,讪讪一下,转口说道:“再往前走点,我们就到观光车站,再往里面开个20分钟就到雪场了。”

“20分钟!?”程文海咂舌,“我就想知道,就咱们下车后路过的地方,都是白一鸣的吗?”

刘兵想想,正色:“严格说来肯定不是,老爷子和老板都在呢。”

“那……”

刘兵又说:“但继承是早晚的事,这度假村经营的特别好,是我们白山市,甚至是省里的重点旅游项目,修修建建,都是老板自负盈亏,别人提着钱来都被拒之门外,能有现在的规模都是这里的收费低廉却服务一流,还有政府相关部门的支持,才有今日的规模啊。”

程文海被憋了两嘴,终于轮到他开口说话,一脸概括:“刘哥的业务能力不错啊,流畅自然,信手拈来。”

刘兵被逗笑:“哈哈哈,习惯了,习惯了。”

坐上观光车,说说笑笑,在冷风里开了十分钟。

这一路建设的也很有规模,跟个风景区似的,到处都是游客在拍照走路,就问把家安在景区是什么感觉?

答案大概就是:邻居每天都不一样,带来不一样的风景?

一路无话终于到了雪场面前,余乐最先看见的还是那因为温度升高而融化的山体,听说那条举办过“世锦赛”的高山滑雪道,中途有一截的雪已经化完了,往山上去的缆车已经停运。

不过滑雪公园建在背阳的山坳里,所以雪期较长,现在还可以正常滑雪,也是这方圆千里唯一可以滑户外雪的雪场。

这段时间,滑雪的游客明显增加,赶着雪化前再最后玩上几次,就要迎接海上冲浪的季节了。

滑雪公园建在山坳里,还得坐缆车上山,刘兵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他们上了山,缆车往山上去,余乐一路左看右看,便看见迎面缆车下来,缆车里就坐着一个人,黑色的毛帽子有个白色的logo,看那侧脸模样……

“白一鸣!”余乐扯着嗓子大喊!

环胸坐在缆车车厢里的年轻人,竟然听见了这撕心裂肺的声音,猛地扭头看过来。

于是两人就那么扒着窗户,无奈地渐行渐远。

好在缆车时间不长,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余乐三人连缆车都没有下,直接又往山下去。

行到一半,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余乐竟然在上山的缆车里看见,依旧环胸而坐,戴着黑色毛帽子的白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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