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芮柔身子一僵,转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在手术室内的霍老爷子被护士推着出来了。
霍老爷子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经过时间的洗礼,没褪去半点锐利,反而青龙偃月刀似的,直凛凛刮向霍司岑。
“我给她的勇气!”
霍司岑皱了皱眉,紧抿住唇,“爷爷,医生不是说您病犯了吗?您怎么……”
霍老爷子轻哼一声,“你坐上了霍氏总裁的位子,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糟老头子!我不让医生这样说,你能为着霍氏的声誉过来吗?”
温筱筱连忙帮着说话,“爷爷,司岑他不是这样的人。”
霍老爷子乜了她眼,“我和我孙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别以为怀个孽种就能进我霍家的门!你这点手段,我这个老头子还看得清!”
温筱筱脸色瞬间惨白,她咬住唇克制着呜咽声,眼泪却不断地从眼梢滚出来。
霍老爷子不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望向一边呆怔的舒芮柔,“柔柔,我问你,你刚刚说的离婚是什么意思?”
舒芮柔想说就是字面意思,她要和这个狗男人离婚。
但不知怎么的,刺白的楼道光突然闪了闪,照得霍老爷子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忽明忽暗,忽明忽暗……逐渐扭曲成舒芮柔自己爷爷的样子。
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爷爷。
那个起初谁都不记得,唯独记得她的爷爷。
那个玩猜谁的游戏,无论是谁问他,他总说是林穆穆的爷爷。
那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忘掉自己的爷爷,却在最后一刻,防备地看着她,“你谁?穆穆呢?我孙女呢?”
仿佛时光倒退,重又回到爷爷临死的那一刻,他躺在病床上,一声一声地:“穆穆呢?我要见穆穆。”
舒芮柔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紧。
她咽了咽,在霍司岑警惕的目光,拉住霍老太爷的手,明艳艳地笑,“爷爷,我气他呢!”
霍司岑听着她的哽咽,脸色微沉:果然,这个女人……
霍老爷子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哎哟连天的安慰,“不哭不哭,女孩子的眼泪是金豆豆,掉了就不值钱了!”
舒芮柔连忙擦眼抹泪,展开一抹笑,“那我不哭了!哭多了爷爷就不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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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逗得霍老爷子发笑,但很快他就板正了脸,“不止这个,还有离婚,离婚是大事,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说的。”
舒芮柔笑容凝在了嘴边,只觉得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行。
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霍司岑。
没想霍司岑也在看她,不过眼神不善,跟冰刀一样,能刮得人遍体生寒。
舒芮柔打了个寒战,在她不明所以间,霍司岑已经调开了视线,道:“爷爷,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温筱筱听着这话,身形一怔,悄然的、慢慢的握紧了拳。
没人注意到她,就是舒芮柔也被霍老爷子拉着承诺,“柔柔,听到了吗?”
舒芮柔心不甘情不愿地咬了咬牙,“听到了……”
霍老爷子很欣慰,刚刚还厉厉的一张脸此刻如沐春风,他连连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既然这样,今给我生个重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