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携手漫步至海边,其时夕阳西下,将半个天际以及平静的海面照的火一般的红,煞为壮观。
谢雪痕道:“我想明日离岛,你答不答应?你爱我,但我不是你的犯人。”
凤舞闻言,直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兴奋的火苗被迅速扑灭。他向一旁踱了几步,望着远方色彩斑斓的万道霞光。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祝紫烟死后,我感觉我的生命已全然熄灭,人生对我已无意义。但只到遇上你之后,我的人生似乎被重新燃起。”说到这里,伸手遥指好像就近在眼前的晚霞,说道:“看到了没有,不论是早晨的朝霞,还是黄昏之后的暮色,有多么绚丽多彩,当我一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只能增加我心里的孤独和惆怅。但此时此刻,因为有了你在我身边,我才感受到和心爱的人共对朝朝暮暮,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谢雪痕心里大为感动,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只想说:“我又何尝不是。”但在她心底有一个人,让她没能说出口。“如果你有了我,你能放过你哥哥吗?”这一句话她也没能说出口,她不忍破坏凤舞此时的心情,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很难得。
凤舞道:“我既然留不住你的心,明日送你出岛就是。唉!强扭的瓜不甜。”
谢雪痕心头一震,脱口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完,待办完之后……”说到这里,已晕飞双颊,再也说不下去。突然又深悔不已,天哪,我是傻了,还是呆了?怎么能答应他这种事?正要找个别的借口,把刚才的这句话搪塞过去。凤舞却大喜,道:“真的?”
谢雪痕实在不忍心对他泼凉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凤舞哈哈一笑,伸臂将她揽在怀里,转头西望,夕阳已完全没入海面,适才格外绚烂多彩的晚霞,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谢雪痕注视着金波荡漾的海面,心潮起伏,海面上映出一个人,是凤鸣,可自己心中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的这个弟弟。凤鸣,你弟弟为我奋不顾身,几经患难,一心为了我,我又怎能把他从身边驱离?况且你心中的大门一直对我关闭,你拒他迎,让我如何是好?
“我头疼,咱们回去吧。”谢雪痕心中纠结不已,向凤舞道。
“哦,想必你是累了,咱们回去。今天晚上早点睡,明日咱们一起离岛。”
凤舞扶着谢雪痕正待转身,赤色的海面上,“嘭”的一声,溅出了十数丈高的水花,并从中飞出一物,划上空中之后,又改变方向,朝着岛中的居舍飞去。
凤舞和谢雪痕都被惊了一跳,细看此物,有磨盘大小,振着两双翅膀,生着八只眼睛,赫然便是凤鸣的天魔斧。霎时间,“咚”的一声,震天价的巨响,接着一阵地动山摇。他们的屋舍处,冒起一片烟尘。
二人在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海面上又“哗啦啦”一声水响,一人张着双翅飞了出来,在他二人身后三十丈处落下。凤舞一见他,只差点气炸了肺,更不答话,纵身而起,当空劈出一掌,飞出一弯月牙形的火焰,旋转着向凤鸣击了过去,正是凤舞的独门绝技火焰刀。
凤鸣抬手一记寒凉掌拍了出去,冰火相撞,凌空碎溅。凤舞双手连点,射出数道玄火神剑,均被凤鸣悉数躲过。谢雪痕飞身上前,拦住凤舞,向凤鸣喝道:“你来做什么?”
凤鸣注视着她和凤舞,愣怔了一瞬间,嘴角抽搐了几下,吐出几个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雪痕道:“你们的仇怨我听说了,究其根源,原是你不对。凤舞既然不找你了,你还来找他?”
凤鸣道:“是非对错,已经铸成,那也尚属我和他之间的私怨,我可以放下。但他对幽家带来极大的危害,我身为幽家弟子,却不能跟他这样一笔勾削,这是公事。”
谢雪痕气愤不已,道:“你这个人竟变得俗了。”
凤舞叫道:“你杀祝紫烟这个仇,你能放下,我放不下。如今新仇旧怨,咱们就做个了结。”当下运掌如风,呼呼两声,向凤鸣拍了过去。凤鸣见状也长身而起,跟着还了两掌。
谢雪痕仔细观察二人,凤鸣的双掌已变成了碧绿色,而且还冒着蒸腾的白气,知道上面带有寒毒,不由得为凤舞暗暗担心。而凤舞的手掌不知何时也有了变化,同凤鸣的恰恰相反,像是烧红的烙铁,发出哧哧之声。弟兄二人双掌翻飞,劲势刚猛凌厉,荡起的掌风气息,扑到谢雪痕的脸上,谢雪痕只觉得忽冷忽热。
凤氏兄弟斗了半晌,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一红一绿两对手掌在黑夜中上下翻飞,并不时的转变成或指或爪,玄火神剑的红色剑光和玄阴指的绿色剑气飞来飞去,发出“哧哧啪啪”之声,在夜色中煞是美观。只是二人武功不相伯仲,斗了两个多时辰,始终难以分出胜负。
谢雪痕见二人已是势同拼命,不禁大为担忧,若是让他们再斗下去,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心想:“我就是冒个大险,也不能让他们再斗下去。”当下纵身而起,说声:“我来了。”双爪探出,抓住了凤舞的双臂向后推去。
凤舞骤见是她,急忙收住了双掌,但其全身内力早已运至最佳状态,谢雪痕和他的内力相差悬殊,推他的身子一下,如蚍蜉撼大树,半点也动不得。心里正自惊异,忽觉后背一寒,仿佛一块巨冰塞进了胸腔,她的身子被撞的飞了出去。霎时间浑身一软,如断了线的纸鸢,飘落了下来。未及落地,已失去了知觉。
原来她来势太快,突然插在了正自激斗的二人之间,凤鸣本来要击向凤舞的一记寒冰掌,正击在了她的后背上。
凤舞将谢雪痕抱在怀里,月光下见她面色煞白,口吐鲜血,浑身瑟瑟发抖,顿时惊呆了。凤鸣面上也变了颜色,惊慌、恐惧、懊悔、绝望,诸般神色纷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