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方渐白,四下朦胧。
谢雪痕抬头一看,空中又多了一人,这人黑衣白发,展动一对五色魔翅,正是凤鸣。他一扬手,又飞出了那如流星一般的光镯,击向唐羽。唐羽忙侧身躲过,同时放出流金峰去战凤鸣。
谢雪痕无暇多看,急忙从树上掠下,四下搜寻一阵,但见凤舞正架在一个树杈上,忙飞身上树,把他抱了下来。只见凤舞嘴角溢血,淌地满胸都是,身上也多处受伤。
谢雪痕见他晕厥,把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脸,叫道:“舞哥,舞哥,醒醒,醒醒,舞哥……”老半天,凤舞才睁开眼来。谢雪痕心里略松,喜道:“你醒了,你还好吧?”凤舞眯着眼,无力回答。
谢雪痕道:“你等一下,我用消伤痊愈胶,把你身上的伤给治一下。”当下取出消伤痊愈胶,把他身上的刀剑之伤一处一处给愈合了。
当她看到凤舞后背,被唐羽目中毒水所伤之处时,不由骇了一跳。原来唐羽的毒水与唐门的腐尸砂一般,腐蚀性极大,此时已然被烧得血糊糊的肉中,露着森白的脊椎骨。
谢雪痕正不知如何是好。凤舞道:“你扶我起来。”谢雪痕惊慌失措,说道:“你的后背。”凤舞抬起左臂。谢雪痕只得把他扶着坐起。
“看来我是无法去救谢凛儿了。”凤舞笑了笑,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轻描淡写地道:“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快把我的头割下来,送给凤鸣去。这样不但可以救出谢凛儿,也可以消除了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你也可以和他重归于好,一举三得,不必犹豫了。”
谢雪痕面色微变,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凤舞正色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反手向自己颈上刎去。谢雪痕大吃一惊,探爪握在了剑铬上,两只手指抓在了匕首刃上,割得鲜血直流。凤舞大吃一惊,忙扔了匕首,道:“你怎么能往这上面抓?”
谢雪痕森然道:“谢凛儿虽然要救,但我决不会牺牲别人的性命去救他,尤其是你的。你被唐羽伤在后背,我不知道怎么医治,你一定有办法,快说怎么办。”
凤舞沉吟道:“若是谢凛儿救不回来,……”谢雪痕道:“你的伤不能耽搁,若是你死了,非但他救不回来,只怕我也要跟着你死了。”
凤舞见她说的坚决,说道:“我现在伤的很重,飞不起来。我现在把毕方神火翅给你,你带我去一客店。”当下展开右掌,渗出一滴鲜血,化作一只毕方鸟。放到谢雪痕掌中,化作鲜血渗了进去,又告诉了谢雪痕运用之法。谢雪痕背起凤舞,飞上空中,寻找客店去了。
凤鸣赶走唐羽后,天已大亮,刚回自己室内,林嘉辉便急奔而来,向他禀报聂海棠和熊心被倭寇劫走之事。
凤鸣听了,大为震怒,当下飞往牢中视察,但见谢凛儿已被鬼狱堂弟子严加守护,惟恐他再被人救走,遂唤林氏兄弟到一旁,吩咐二人,下午暗中把谢凛儿带往西山活埋,为保绝密,命二人务必亲自动手。
林氏兄弟在教外仗着幽家势大,在教内情知幽家众首脑会顾忌父亲的面子,故而行事张狂,却惟独对凤鸣怀有深深的惧意,他们感觉凤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林嘉煌听凤鸣让他们活埋谢凛儿,先吃了一惊,但兄弟二人又不敢不从,只得领命。
中午时分,林氏兄弟给谢凛儿送来了一餐好饭,待他吃饱了,便用铁链把谢凛儿的手脚绑了个结识。谢凛儿顿觉不妙,惊道:“你们要做什么?”林嘉辉道:“兄弟,你活到头了。”说时,捡起一块破布,塞进谢凛儿的口里,然后拿过一个大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装了起来。
谢凛儿在布袋里,被这么一裹,勾在琵琶骨上的钩子一别,顿时把他的双肩再次拉伤,剧痛无比,鲜血长流。惊慌失措中,只觉得自己被人抬了出去。
谢凛儿惊骇莫名,心中暗暗绸缪脱身之计,但绞尽脑汁,仍不得一策。这一路之上,觉出他们摇摇晃晃,所行尽是崎岖难行之地,仿佛走的是黄泉路。行走了两个多时辰,只听林嘉辉道:“这里很是荒凉,我看就是这里吧。”说时,二人止住脚步,把自己放了下来,似乎是到了鬼门关下。
谢凛儿欲待以言语周旋二人,或者血观音的下落;终结神话的心法;哪怕是轮回珠同,但苦于口被堵住,行不得此计。只听旁边传来“簌簌簌”地铲土声,这才明白二人在为自己掘坟。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对死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欲望,使得他暗暗祷告另有奇迹出现,又幻想二人永远也挖不完这个坑才好。但一切都是枉然,一个多时辰后,只听二人挖坑地声音停下了。
谢凛儿暗道:“是有奇迹出现,还是二人将坑挖好了?”
只听林嘉辉道:“都一丈多深了,埋三个人都足够了。”
谢凛儿的心立时沉下了一百多丈。
只听林嘉煌道:“就这样吧。”随后便听到二人放下铁锹,走到他的身边,把他提了起来。但听林嘉煌道:“谢公子,我们这个堂主的级别,充其量不过是个副旗使,根本就无法左右你的生死,我们也是服从命令而已,还望你的在天之灵,莫要怪罪我们才好。”
随着林氏兄弟手上一悠,谢凛儿但觉身上一轻,坠落了下去,随即“啪”地一声,浑身剧痛,双肩琵琶骨处,受此一撞,直似是被生生地撕了下去一般,其疼痛比之刀割,还要厉害百倍。
更难受的还是他的心里,眼看死神逼近,活命无望,既是恐惧,又是难过,脑际随之闪现出司徒天工、魔文、谢雪痕的面孔,心中更是对生命万分留恋。随后又迸出凤鸣、熊霸天、聂海棠这些恶人,心中又极是不甘,为什么他们这些恶人都活得好好的,聂海棠和我同样被囚,仍有人将其救去,而我并无罪孽,却先要丧命在先?
心中正自垂死挣扎之际,蓦觉身上一痛,才发觉上面正甩下许多土来,将要把自己淹没,其中还夹着石头,砸在自己身上好不疼痛,但他反觉得舒服了一点,因为这一疼痛反而消减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就在这一晃神间,他已完全被土淹没,呼吸随之困难,接着便有些窒息,渐渐地人事不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蓦觉脑中冒出一点神智,并渐渐地清醒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他试着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觉四下昏黑,暗道:“原来果然有阴间,不然为何这么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