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痕道:“原来如此,不知他是得何症仙逝的?”老者摇头道:“唉!说来荒唐,他是被自己的义子给杀死的。”谢雪痕故作惊讶,道:“他儿子竟然弑父背伦,可真是大逆不道。”说时,饮了一口茶,但觉清脾爽口。
老者道:“古人云:‘父慈子孝’。谁能想得到世间竟有如些逆子?可是话说回来,那逆子固然可杀,但这惨剧的根源,到底还是我那位兄弟亲手植下的。”
“这话如何说?”谢雪痕秀眉微蹙,向老者请教,她更想知道凤鸣曾经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变成这般性情。
老者道:“若要子孝,前提要父慈。可是他慈了么?平日教训起孩子如骂狗彘,动辄凌辱毒打,亦是常事。他以为有一‘孝’字,就可令天下所有的孩子,任由父母裁夺命运了,这可真是大错特错。
殊不知,天底下所有的人,不论亲殊,都无权去伤他人的自尊,每一个人都有权为了自己的自尊去反抗。可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人活着,自尊排名第一位;其次温饱;再其次方是欢乐。孟子有言:‘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又何况是亲人?”
“这个可怜的孩子。”谢雪痕不禁为凤鸣难过,喃喃地道。
老者又道:“我也有一个儿子,初时看来也是不成材的。当然当着他的面,我是决不会这样说,小孩子的意识就似一张白纸,画上去的第一笔往往印象最深刻。因此即便他犯错,也不能用剌激凌辱的话语,否则就会使他改变了性情。应当一面以温言鼓励,一面以让他有所得的法子,去处罚他,让他懂得只要做错了事,就必当要付出代价。”
“什么叫有所得的法子?”谢雪痕心想,还什么有所得,顺口问了一句。
老者道:“有一次,他弄坏了老夫的一副画。我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告诉他此画价值多少,然后让他拿出专记过错的本子来,让他写上当日日期,所犯过错大小,受了怎样的处罚。”
谢雪痕道:“那一次你是怎样处罚他的?”
老者道:“我知他最犯怵地便是先秦古文,于是选出两篇,我将文中之义一点一点的教会他,然后让他连词再义给我背熟,并且罚抄十遍。”谢雪痕道:“如果背不下来呢?”老者道:“那好办,就在第二日寅时,把他拉出来继续背诵。”
谢雪痕道:“如果他不做呢?”
老者道:“那就不但将此文背下来,而且再罚抄十遍,外加栽两棵树。当日还完不成,第二日丑时起来,继续做。如果敢撂挑子,我就会用棍棒伺候了。这不是赌气较劲的问题,而是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谢雪痕暗道:“幸亏我父亲没有用他的法子,否则我就惨了,我最喜欢睡懒觉了。”想到自己的父亲,心里不由得一酸。
老者叹了口气,道:“这便是我那位至交的不幸。”谢雪痕不由得道:“那个孩子更不幸。”
老者道:“虽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但其出身之环境,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贫富虽不能决定以后的命运,但是朱门与寒门,还是有一定意识差距的。
朱门公士首先就有野心,于王候将相是志在必得,自其子孙一出世,他们就为后代朝这一方向铺路了;而寒门草民却是毫无自信,于高官厚禄,想都不敢想,只安排其后人,继续苟延自己的老路。寒门跑出来的将相,虽有极个别,却绝对是少数。
有言道:有志者事竟成,殊不知,王候将相之门的有志之士亦自不少,他们不但有志,而且还有较之于寒门子弟有利的条件。草介之民,所付其子之志,无非是子承父业,木匠之家出木匠;书香门第出书生;贵族之家走仕途。我看姑娘所负绝技,当在世间顶尖高手之列,若是有了孩子,难道不会让他们习武么?但普通人家,谁会让自己的孩子去习武?”
谢雪痕听他说起孩子,双颊羞起潮红,心下暗暗惊忖:“这老者双目如鬼火,倒也当真如炬,竟看出我有武功。”又问道:“听说此处要归飞狮人了,娇娜王国也派大军前来争夺,您老还不离开这里躲一躲吗?”
“庸国之所以被迫割地,皆因国贫民弱之故。”那老者叹了口气,面上现出忧国忧民之色。
谢雪痕道:“庸国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虽然一时让飞狮人占了便宜,但决不会长久如此。”
那老者笑吟吟地摇手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老夫以为,这上兵伐谋,说的还不完全,真正的上兵,应当是富国强民。
只有人民富了,能过好日子了,民众才会士气高涨,在面对外敌掠夺他们的财富,杀他们的性命时,他们才会奋勇杀敌,为了国家去慷慨赴死。国家富了,才有钱去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可是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虽说对国富民强来说,是一个有利的基础条件,但若是执政者昏庸无能,不一定会国富民强。
如果社会竞争不均,勤劳不能致富,创造的财富保不住,很多人都想以旁门左道一夜暴富,不劳而获。这样民心就会动荡,成为一盘散沙,国家也不可能强大。
所以这需要一个有高效率的政府,能把每一个民力,都有效的支配起来。让举国之民,只为了创造财富而奋斗。让整个社会变得和谐,完全服务于经济。但政府若要有一个如此良好的和谐社会,那就需要每个家庭都要幸福,而让每个家庭幸福,这需要每个国民,务必要受到良好的教育。让他们明白各种道理,不要犯错,犯错就是走弯路,打破社会的和谐。
因为只有这样,举民才会群策群力,创造更多的财富,全国民众才会幸福,国家也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