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离开之后,阮大太太想要说点什么,陈医生来了。
陈医生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却是肠胃科最好的医生之一。
阮佳寒住院一周多了,治疗不见成效,陈医生也请了整个医院其他肠胃科的专家会诊。
都没什么结果。
于是,陈医生跟阮佳寒和路茹说了“种菌”这个方案。
正是因为这个方案恶心到了路茹,路茹才不顾一切去请了顾轻舟。
“那位医走了吗?”陈医生扫视了一圈,态度还算温和,“感觉如何?她开了什么药方?”
“还没开药方,她打算亲自送药。”阮佳寒告诉陈医生。
陈医生很不屑。
“我老实说,阮先生。如果西医都不见成效,其他的医生更是不可能。我学医八年,工作五年,一直都是在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医院。我的能力和人品向您保证,我都是为了您好。”陈医生道。
阮佳寒有点不好意思。
阮大太太道:“陈医生,你次不是说,有个新的方案吗?怎么不试试?”
“不、不用试。”阮佳寒急忙道。
阮大太太不解:“为何?”
阮佳寒一言难尽。
陈医生却很坦荡,对阮大太太道:“因为疗法较罕见,且考验病人的心理承受。”
阮大太太非要问个明白。
陈医生如实相告。
听罢,阮大太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估计也是被恶心到了。
“这太冒险了吧?”阮大太太委婉道,“粪便可是秽物,把秽物再灌入人的身体,不会污染吗?”
阮佳寒一副想要吐的模样,极力忍住。
“菌群在其,我们无法将它们单独分出来。”陈医生道,“阮老太太,我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连医都信,难道不能接受这个?起医,种菌要稍微靠谱一点吧?”
如此恶心的治疗方法。
在陈医生看来,却医要干净、有效。
医在陈医生眼里,跟巫医差不多。
“陈医生,我们再商量商量。”阮大太太道。
陈医生点点头。
等陈医生一走,阮大太太对儿子道:“要不这样,先用陈医生的方法试一试。如果三天内不见成效,再喝药。”
“妈,我还是病死吧。”阮佳寒道,“我实在接受不了。”
路茹也道:“妈,我问了其他朋友,说种菌这种方法,其实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没有成功过。”
“陈医生也说了,这只是一种方法。”阮大太太道。
“司太太说,先吃三天她的药。”阮佳寒道,“妈,您这三天别再来了,等三天之后咱们再说。”
阮大太太气得肝疼。
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叫她别来了。他宁愿瞎猫碰死耗子,也不肯听话。
“好,那你好好养病。”阮大太太满眸的怒气,站起身要走。
路茹连忙去送她。
“我这三天不来了,如果耽误了这三天还不见成效,我要你好看。”阮大太太声音不轻不重,对儿媳妇道。
她的表情里,暗含了盛怒。
路茹的脚步略微踉跄了下。
“别送了,回去吧。”阮大太太道。
路茹知道,假如三天后丈夫的病情没有好转,婆婆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肯定要受罚。
而陈医生,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仍是不见阮家的人来找他。
他等得不再耐烦,再次去病房看看时,发现病人的母亲已经走了,屋子里都是年轻人。
阮佳寒正在喝药。
他的屋子里还有个年轻女人,一头很长的黑发,披散着,显得她气质端庄沉稳。
“她是司太太了?”陈医生想,然后翻了个白眼。
他想要走,听到那位年轻的太太开口了:“喝了药,如果小便频繁些,不要紧张,这是正常情况。”
陈医生又是翻白眼。
他摇摇头,暂时也决定不来查房了,等两天之后再过来也不迟。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阮佳寒的命还在不在。
此事是裴公子负责的,医院也有一大半是裴家的,出了事裴家自然会料理,跟主治医生无关。
陈医生无所谓,没有着急火赶人。
他甚至等着看笑话。
他没有去查房,不过护士偶然会跟他八卦。
“五楼507号的病人,好像开始尿频了。腹泻还没好,又添了尿频,简直是惨不忍睹。”护士道。
507号病房,住的是阮佳寒。
陈医生忍俊不禁:“尿频?”
“是啊。他们是刚从国过来的,简直愚昧得可怕。”护士非常瞧不起内陆的人,语气很轻蔑。
好像,相信医的人,跟相信小孩子生病了不吃药,要吃香灰一样愚昧可怕。
大概在护士眼里,药和香灰也差不多了。
“国话怎么说——自作孽不可活。”护士淡淡摇头。
陈医生笑出声。
护士又问陈医生:“他的情况那么坏,怎么不安排转院呢?万一死在咱们医院,传出去多难听?好像咱们连腹泻这种小病都治不好。”
“他们认识裴诚。”陈医生淡淡道。
小护士的脸略微一红。
裴公子可是她们所有人的梦情人,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病人的情况那么糟糕,还自己作死,真是.....”小护士叹气。
顾轻舟每天都给阮佳寒送药,而且是亲自送。
护士看到过她,在背后摇摇头。
好像在说:好好的一个人,靠坑蒙拐骗为生,真可惜。
这位太太满身奢华,也不像缺钱的,她做这些事,大概是图名声吧?真是坏透了。
到了第三天,阮佳寒的腹泻稍微止住了,从每半个小时一次,变成了四个小时,甚至更长。
三天后,药喝完了。
第四天,护士去查房时,听到了阮佳寒的话,护士整个人愣在那里:“你说什么?次如厕,是几点?你再说一遍?”
她的耳朵是出了问题吗?
还是这病人自己糊涂了?
路茹帮阮佳寒回答:“次是今天早晨五点。”
护士来查房,走了一圈,现在已经是十点一刻了。
她再次看了下表。
五个小时了。
这么长的时间,意味着要痊愈了。
她满眸震惊,反问路茹:“你确定吗?”
路茹脸,全是喜色,眼睛也恢复了活力,微微弯起:“确定,是五点。”
“我这会儿没什么感觉,是肚子有点闹腾,不过不需要如厕。”阮佳寒也道。
护士看了眼他们,又默默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病历卡,心的震撼再也掩饰不住了。她简单记录了下,然后快速离开,急急忙忙跑去了陈医生的办公室,俨然是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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