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每一位在V圈发展中毕业的虚拟主播”,这是墓场的成立原因。以名为“守墓人”之人为核心,在他提出墓场这一设想后,众多有能佬纷纷加入,从白手起家,到如今的辉煌。
这是一片专属于虚拟主播们的目的。
一座新的墓碑随数据流显现,整整齐齐地排在了前人的墓碑之后,上面写着“无栖mana”。在这串名字下,还有一个二维码,扫描便可以知道她的前世今生——每个墓碑都是如此。人称“扫墓”。
网站配有供奉香火的系统,每人都可为墓碑前插一根香,一天只能在同一个墓碑前插一次。网站会显示这块墓碑近来每日的香火数,证明这些毕业的虚拟主播还未被遗忘。
但那终归只是少数。
更多的小V从毕业就只有几根香火,此后便再无人问津,以至于人们从他的墓前走过,甚至不会去看一眼。
当一个人被其他记住的人遗忘,那么他便彻底死了。岁月会抹除他存在过的痕迹。也正是因为不想忘记他们,才诞生了墓场,我想。
“冬雨姐,你看。谢立今天的香火有上万根。”前面的少年回头朝我说道。
我是来扫墓的。
前面的少年,名为肖张,是群中资深的vtuber专家,好像叫……dd?
在我因烛柔舞的“下播动画”而苦恼如何加入更多虚拟主播元素时,我想起他来。当我告诉他时,他沉默了。随后,他开始从“伴爱”开天辟地讲起了整个行业的发展史,让我全方位的了解整段历史。
紧接着,是对于虚拟主播概念的认知,中之人与皮套的关联,个人势与企业势的关系,视频势与直播势的死与生……
而这里便是最后一站。所有虚拟主播共同的归宿。
“我不喜欢这里。”他头也不回,“毕业,正如生老病死,是虚拟主播一生无法逃避的部分。”
他的语气与平时轻佻快活的他判若两人。
——毕竟他自诩为“谢立单推人”。
不知跟他翻了多少网页,他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
“为什么不用搜索引擎?”我提问。
“不亲自走来,便无法见证这墓场的震撼——我们失去了太多。况且,我清晰地记着她的毕业时间。”肖张让开了他所挡住的墓碑,那里多出了一炷香。
我凑过头去,看见了那墓碑上写的名字“久远万岁”。
今日收到的香火数是7根。
“彩虹部,俗称2434的狂气新人,一出道便大受欢迎,但却如流星般一闪而过,”肖张开口道,“我很喜欢她的歌。”
“……可惜。”我叹息了一声,为她再添了一根香火。
“赢,都变作了土;输,都变作了土。在这墓场之中,拥有着昔日辉煌之人比比皆是。但一旦毕业,便只剩下了冰冷的坟头——看。”肖张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墓碑,“绝对天使核桃。以恐怖的唱功得到了10万订阅。但她作为vtuber的生涯不被家人所允许,被强迫接管账号,被迫毕业。——冬雨姐。”
“……嗯?”我的心情也略显低落。
“你会唱《好了歌》吗?”
《好了歌》……我知道那首歌。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这句给我印象最深,后面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会吗?……没事,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不用在意。”肖张装作没事的样子。
但我清楚他在想什么。倒不如说,他压根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是啊。不说虚拟主播,我们最后也会走入坟墓中,我们的亲友、朋友乃至后人也逃不过这一劫——但他们都曾存在过,不是吗?”
“……冬雨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而你在他们存在而未毕业的时候,和他们一同哭过、笑过,那段快乐的时光,正是他们存在的证明。生命因存在而美丽。正如你所说过的——虚拟主播是为了给人带来换了的。当他们毕业后,肯定也不希望粉丝们因自己的离去而伤心欲绝,不是吗?”我和缓道。
“……”
“说人死后能在天上看着你们可能是假的。但毕业后的虚拟主播能看着你们,这是真的。他们或许有一天会搜索自己已经毕业的账号,看着自己的评论区仍有人记得自己,回想起自己毕业前作为虚拟主播的快乐时光,然后欣慰地漏出笑容。”
“冬雨姐……谢谢你。”
【你的好友“丛雨天下第一”已下线。】
……哈,真是的。明明是找你来学习虚拟主播的知识,怎么这回反倒显得我像个老师了。我可不是给人做心理辅导的啊!——这么想着,我却不禁笑了。
我想,我知道待机动画和下播动画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