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病？
啊？
是不是有病？
楚云脸上风轻云淡，态度得端正，样子得做足。
心里早已经把小和尚的师娘师祖娘都问候了一个遍，当然，如果他有的话。
当着这么多大妖和道修的面，你问本师兄什么是道也就罢了，本师兄还能随便胡诌一些东西来搪塞过去。
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本师兄什么是佛，那就真的有点过分了啊。
楚云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搞不懂小和尚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里的人，都如此不拿套路出牌的吗？
不过楚云虽然不知道小和尚到底要做什么，可小和尚这份弟子礼却是货真价实的。
实属无奈之下，楚云再次向着有容师叔看去。
有容上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很明显，是让楚云自己看着办。
一旁的小云竹绞尽脑汁的样子，似乎在想什么是佛，又似乎在想师兄会如何辩佛，大放异彩。
看着小云竹脸上的表情，楚云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给小云竹普及一下什么叫谦谦君子不以物喜了。
周围一群道修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梗着脖子斜眼看小和尚。
一副什么佛修禅宗，连什么是佛都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要请教我道门圣子的表情。
这时，楚云注意到，黑鳞的脸色忽然一变，心中顿时一动。
果然，黑鳞冷哼一声，站出身来，看着小和尚，脸色阴沉的说道：“小和尚，想知道什么是佛，回去问你们禅宗的长辈不就清楚了，区区一个小道，连大乘期都未到，如何知道什么是佛？”
说到这里，黑鳞脸上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盯着金蝉子小和尚，接着说道：“你这小秃驴，怕不是把自己修炼傻了吧？”
其余两个妖仙也是极尽嘲讽，看的楚云心中颇为古怪。
金蝉子小和尚脸上却毫无表情，甚至带着点谦卑，再次躬身说道：“恳请楚师兄不吝赐教。”
“小和尚你找死！”
黑鳞脸上闪过一丝震怒的神色，就要出手镇压金蝉子小和尚。
旁边的木桑仙子都是脸色连连变化，面色古怪的看着楚云，对身旁两个妖仙施了眼色。
两个妖仙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妖气，直指金蝉子小和尚。
如此情况下，金蝉子小和尚如同处于汪洋大海中的小舟一般，摇摆不定，脸色苍白。
饶是如此，金蝉子小和尚脸上仍旧是一副谦恭的姿态，弯腰不起。
态度相当端正。
这时，灭空身上骤然间响起阵阵唱喏，恍若大佛诵经，一颗颗佛珠环绕周身，缓缓向前走来，拦在金蝉子和三个妖仙之间，抬头，微笑，唱喏一声，说道：“三位，莫要以大欺小，贫僧不才，若是拼着舍去佛体的情况下，拉你们下水，不是做不到。”
听到这话，三个妖仙脸色顿时一变。
舍去佛体，那就是要拼命了。
如此情况，和道修的斩三尸情况差不多，更是要承受天地业火灼烧神魂的痛苦。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佛修愿意放弃佛体。
就像是道修没人愿意轻易斩三尸。
楚云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被这两个执着的和尚弄得一头雾水。
齐天公轻咳一声，看向有容上人。
有容上人撇了撇嘴，对楚云说道：“小家伙，能说两句，就说两句吧，这两个和尚挺可怜的。”
挺可怜的。
听到有容上人的话，楚云脸上一阵古怪。
他也觉得小和尚太过执着了。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而他心中确实又有小和尚的答案，不由的点头。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金蝉子小和尚似乎感受到了楚云的气息，缓缓站起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云，嘴里一直快速的小声诵经，连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很显然，小和尚在期待，而且十分期待。
木桑仙子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的神色，盯着楚云说道：“小家伙，你要想清楚，一旦说出来，便是彻底得罪姐姐了，得罪姐姐的下场，很不好。”
楚云白了木桑仙子一眼，心说就算不说，今儿本师兄好像也把你们全都得罪了。
如此……不如得罪的更彻底一些。
“小和尚，你且挺好！”
楚云一开口，周围天地一片寂静，万籁无声，连半空中呼啸的狂沙，好像也变得柔和起来。
金蝉子小和尚心神巨震，连连唱喏，目光闪烁之间，金光一片。
连灭空都是双目凝火，直直的盯着楚云。
楚云深吸一口气，背负双手，看了木桑仙子一眼，郎朗开口说道：“道三合一而补，佛不是道！”
此言一出，周围忽然狂风大起。
一股股恐怖的狂风，吹得漫天黄沙肆意飞扬。
恐怖的气浪翻滚之下，无数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向着半空看去。
再看楚云的时候，脸上透着古怪和震惊。
一句佛不是道，直透所有人的本心。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追求力量的本质，关于佛道两家的修炼方式和大道关联，也都曾激烈的辩论过。
可无论如何辩论，大多都是佛本是道一说。
仙云九州盛传之事，也几乎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传承的。
金蝉子小和尚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楚云，开口说道：“佛本外来，有经传而无术法，研道法而衍生佛法，后大兴，不知楚云师兄，何出此言。”
楚云深吸一口气。
乖乖，他还真不知道，连仙云九州的佛都是外来户。
不过既然已经开口，那便没有回头之路，只能继续下去。
佛虽研道法而知佛法，可佛法可以是道法，佛却不是道。
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木桑仙子，楚云忽然又想操作她一番了。
半空中，狂风急卷，黄沙漫天，众人衣袂烈烈。
大妖舍利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一颗大眼珠子，在盯着楚云，盯着天地，盯着世人。
楚云长身而立，站在众人之间，恍若天地之光焦点，夺人眼目。
看着疑惑的金蝉子小和尚和神色玩味的木桑仙子，楚云缓缓开口：“佛是苦与熄苦，圆满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不受后有，这是小乘……”
轰隆隆！
天地一片轰鸣，恐怖的气浪翻涌跌宕。
半空之中，那本已经碎掉的大漠禅尊像，赫然重组而成，金光闪闪，遮天蔽日。
不是石像，而是幻象。
楚云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力量就是力量，无论佛道妖，可凡、善恶、苦乐、万法相空皆是一，不二，便是佛。”
轰——！
整个天地都剧烈震荡起来。
半空中，大佛梵唱，妖风大作，天地一片混沌，黄沙漫天。
地动山摇之下，金蝉子小和尚浑身巨震，连连后退。
无数妖修脸色一变，青红不定。
便是那道修，都齐齐倒吸一口气。
佛为一，道为三。
佛不是道！
这便是楚云对佛道的理解。
如此天象，看来，楚云无错。
恐怖的气浪遮天蔽日，那大妖舍利，忽然金光大声，妖气狂涌，在半空中却形成一个道家阴阳图，疯狂的向着楚云冲来。
楚云还未反应过来，那大妖舍利便直入口中。
心神狂震之下，楚云心中破口大骂。
小秃驴忒坏，竟然害我？
此时此刻，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金蝉子这小秃驴，会问他什么是佛。
便是要让他得到大妖舍利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