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觉得那云婉儿,会老老实实把三千两还来吗?”
云锦时冷笑一声:“她要是老实的话,也不会带着一双儿女大摇大摆地,住进别人府里了。”
见碧桐面露迟疑,她安慰道:
“放心,你家姑娘自有法子,且等着看吧,她们定忍不了很久的。”
正如云锦时预料的那般,没过多久宋老夫人那就遣人来了。
来的人还是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仆妇,杨嬷嬷。
杨嬷嬷满脸着急地跑进来,带着好似天塌般表情:“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云锦时轻轻撩了下眼皮,让碧桐给杨嬷嬷倒了杯热茶:
“嬷嬷不必惊慌,且喘口气喝口茶,再慢慢道来。”
云锦时处变不惊的态度,让杨嬷嬷顿时不知该接什么话了。
怎么不按路数来的呢。
杨嬷嬷只好硬着头皮来:“老夫人今日忽觉身体不适,起身就两眼发黑,还喘不上气。”
云锦时依旧不为所动。
她只好越发苦口婆心地劝云锦时,“老夫人对您平时也算厚待,如今她病了,您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老夫人也一直念叨想见您呢。”
云锦时心里觉着有些讽刺。
老夫人的厚待,就是让她睁只眼闭只眼看着自己夫君,跟别的女人恩爱情长?
见云锦时自顾自依旧在喝着茶,杨嬷嬷急了。
刚上前就被碧桐拦住。
“杨嬷嬷,我家主子是看在您是老夫人身边老人的面上,才给您说话的份,您可别占了便宜还得寸进尺。”
碧桐身板虽细,但挡得严严实实,半点也不给钻空子的机会。
杨嬷嬷心里想着老夫人交代自己的事情,着急地把目光移向一旁的云锦时。
刚好云锦时撩起眼皮来。
猝不及防对上一眼,杨嬷嬷险些被她眼底的肃杀吓出一身冷汗来。
可再回过头看,哪里还有刚才的感觉。
云锦时收敛好神色,缓缓起身,“走吧,杨嬷嬷。”
杨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走在她后头,嘴里嘟哝着:
“方才……是看错了吧。”
云锦时自幼养在深闺中,一言一行规矩守礼,从来没做过逾矩之事。
也是正因如此,靖安侯府才会挑中攀她家的这截高枝,她怎会有那般气魄?
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正是三伏天,炎热的日光挤过窗牖落在塌上。
老夫人卧在病榻,身上还要盖被褥,热得满头大汗。
趁云锦时还没来,她指使仆妇:“快将榻下的冰盆端出来些,放我面前来。”
冰盆被端到宋老夫人跟前。
冰凉的气息驱散了些许热意,但还远远不够,老夫人被热得像是放在蒸笼里。
她想到将自己害成这般的罪魁,就咬牙切齿。
仆妇犹豫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只要您咬死自己就是病了,她云锦时又不是大夫,怎会晓得是真是假。”
老夫人刚想要摆摆手,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好像是云锦时带人来了。
屋内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仆妇连忙将端出的冰盆塞入床底,这样一来盆是藏好了,老夫人被热得险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云锦时进来的时候,见到病容憔悴的老夫人时,还狐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然后碧桐就扯了扯她,暗暗指着床底说:“姑娘你看。”
云锦时瞥到没藏好的盆角,一下就懂了。
老夫人原本病恹恹的,看到云锦时才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丝力气:
“大夫方才来看完说,我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怕是日子没多久了。”
“锦时你不知道,我这一生孤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谦儿成家立业,还有子孙满堂,如今他娶了你进门,家是成了,可这子孙……”
云锦时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老夫人这心愿也不难实现,清辞是个好孩子,不如就让他来侍疾。”
宋老夫人脸色一僵,她指的哪里是这个。
她眼眸闪了闪,忽然捂着额头说:“哎呀我这头风又犯了,还是别让那孩子来了,我怕将病气过给了他。”
云锦时就淡定自若地看着老夫人装。
她不接话,看老夫人能装到几时不过云锦时猜,她耐心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装了一会儿,见她不接茬就没耐心再装模作样下去了。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是那日谦儿莽撞,说话伤了你的心,只是你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嗣,以往谦儿没回来时还好,如今他回来了。”
“若是再没有,外头的风言风语不知会将此事传成什么样子。”
云锦时冷不丁出声:“宋景谦想将云婉儿那两个孩子认下?”
老夫人及杨嬷嬷皆是一惊。
老夫人脸上更是盖都盖不住的心虚,甚至以为云锦时已经知道了闲阳跟闲月的身份:
“你为何……会这般想?”
“宋景谦看那两个孩子看得跟亲儿女一般亲,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云锦时的神色,让老夫人有些心惊。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云锦时了。
从前的云锦时倒是好拿捏,一昧的守规矩,性格端庄又腼腆,几句话就能说得她为侯府忙前忙后。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云锦时变了,变成如今这连老夫人都有些不太敢确定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云锦时是否已经猜到了。
云锦时微微一笑,目光从她们脸上掠过:
“老夫人不必担忧,若是此事,我不反对。”
老夫人看到她笑下意识松口气,以至于没听清她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向云锦时确认道:“你愿意将闲阳与闲月认下?”
云锦时纠正宋老夫人:“不是我认,我一早便说过了,只会有清辞一个继子,不想再有多的。”
“再者说,他们有自己的娘,我若把人从人手上生抢过来,成什么了?”
老夫人讪笑了一下,为方才的急切感到些许尴尬。
“那你言下之意是?”
云锦时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停顿了片刻才接着:“只是将他们认下,归在宗谱里,不过侯府人丁稀少,能多两个孩子是天大的喜事。”
“认亲宴自然是要办得大些,我作为二房的夫人,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