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命黄花

这天气就跟人的命运一样,阴晴难测。忽然就起了凉风,不多时,细蒙蒙的雨丝就从天而降。

夏书记趁着微微天色骑行在国道上,从张村乡到县城有40里路,最起码要骑行一个钟头。

这秋风携带秋雨打在身上特别冰冷,夏书记握着车把的手冻得白青,已经没了知觉。

在城郊的黑水河桥下,围了一群人,他们在捞漂在水里的苹果,装着箩筐的架子车翻扣在河水中。

夏书记走的心急,就没有注意到桥下的情况。

到了县土产所,看门的大爷说老司出事了,人在县医院。

夏书记就赶紧奔往县医院,在急诊室遇到了她的四哥金丰。

金丰是乡里派往县医院进修的村医,因为手脚勤快聪明好学被留在县医院当助理医师,而同行的金桐也就是夏书记的丈夫则回到村里干起了村医。

夏书记见到四哥后赶紧问问咋个回事。

金丰的脸色不太好,拉着夏书记就在急诊室外面的走廊坐下,说:“咱三哥在黑水桥被大车撞倒了,昏迷不醒,被人拉到这,大车也趁乱跑了。”

“严重不?”夏书记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是刚到这,没看见人,听送过来的人说流了很多血,唉!”

二人虽然没再说话,但复杂的心情已经显现在紧皱的眉头上。

村里人都羡慕二世祖那一脉的玉衡家姊妹六个都有出息。其中五个儿子,老大金叶是乡中学的校长,老二金脉是个童生,不幸的是因病英年早逝,老三金言是生产队的队长,老四金丰在县医院工作,老五金桐在村里开诊所,大姐金慧嫁在梁庄的谢家,开了个小卖部。

玉衡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一辈子当行脚货郎,东买西卖,但挣得钱大多数都用来救济落难者了。虽说钱财都散了出去,也培养出了几个令人羡慕的儿女。

所以村里人总是玩笑说,老司家祖上阴德浑厚,必出大官。

只是那个最可能当上大官的童生却倒在胃病之下,此事后来成了玉衡晚年时候的心病,他老人家晚年只吃馒头夹红糖,大概是替未能吃上白面馍馍的二儿子多添点口福。

“四哥,要不要给卫生院通个电话,和君明说一声?”

金丰摇摇头,说:“君明得照顾凤英,这个节骨眼上就别让他们操心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手术室的门开了,负责急诊的谢主任走了出来,把金丰喊到一旁。

“老司,情况不太好,盆骨腿骨多处骨折,下肢动脉血管开裂,需要立即手术。而且需要输血,咱血库里的o型血只剩一袋了,你们想想办法,看看谁能献点。”

“好,好的,麻烦谢主任了。”

夏书记见走回来的金丰面色阴沉,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乐观,她往椅子那边靠了靠,给金丰腾出位置。

“弟妹,咱三哥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马上手术,你看看这么晚了可能趁到回家的车,回去多凑点钱,明早天一亮就送过来。另外问问咱们几家走的比较近亲戚,问问有没有o型血的,花点钱,把人带过来。”

金丰的话说的很轻,但每一句都像是千斤巨石一样压在夏书记的心口,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是容易的,而且可能比预想的还要难。

夏书记推着自行车站在县医院门口,单薄的外衣已经被秋雨打湿,贴在身上,风吹过来有种针刺的寒冷,她不时地跺跺脚,把希望寄托在迎面而来的灯光里。

这么晚了,国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拉煤车,解放牌卡车都是前面一个半挂,后面还拖着一节车厢。呼啸而过时,煤灰随风卷动,四处飘扬。

夏书记连连招手,可是没有一辆车愿意为她停留。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钟头,临近午夜,就连医院的大门也关了起来,只留下一个一人宽的小门。

看门的老头看到在大路旁孤零零站着的夏书记,过来说话:“大妹子,这么冷的天就别等了,去后院的招待所待上一宿吧,光在这站着能冻出病来。”

夏书记摇摇头,说:“和人说好了,等下车就来。”

老头便回到屋内睡觉,但没有关闭医院门口的灯,这让夏书记心里感到一丝丝温暖。

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一辆吉普车从城里驶来,看到国道边上有个人,便停了下来。

这时的夏书记已经冻的嘴唇发紫。

司机摇开车窗,道:“大姐,这么晚了是要趁车嘛?”

夏书记点点头,眼睛里都有了泪花。

“到哪里去?”

“张村乡……”

“是在前面嘛?”司机大概不是本地人,没听说过张村乡。

“是嘞,顺着这条路往前40里就是。”

“好,刚好顺路,上来吧。”

可夏书记没有动,她身前还有一辆自行车,这是大队部的集体资产,不能丢了。

司机师傅好像明白了夏书记的心思,就熄了火,打开车门下来后,将车顶的载物架展开,然后举起夏书记的自行车绑在上面……

漆黑的国道上车灯明灭。

原来这是省城某位大领导的司机小刘,这次是带着任务,回老家接一位长者到省城里看病,因为时间紧,司机小刘就连夜赶回安康县,去十字站乡接人。

夏书记非常感激他能捎带自己一程,就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朱村大队的支书,以后请小刘再路过这里时,一定要留下来到家里坐坐。

后半夜,雨已经停了,夏书记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村口,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若不是刚刚在车里小刘给她喝了一杯热水,她可能会昏厥过去。

天还未亮,村里就有人打着电灯去苹果园,村西头的赵林青一家子赶着骡车,正好与夏书记走个碰头。

这是大司村唯一一家外姓人,据说是祖上逃荒到此地,被司氏大祖所收留,解放后分到了几亩田,就留在了这里。

如今的老赵家经过几代人的打拼,算是积累下来了一份家业。后辈子孙也比较争气,尤其是林青家的小儿子赵明桢,硬是在恢复高考后考到了复旦大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里教书,每年都往家里寄很多钱。

“哎,老夏,你咋从外面回来了?”

夏书记打起精神,答应道:“外出办点事,因为下雨耽搁了,才回来。所以说你们老赵家就是勤快,这日头还没露脸嘞,一大家子就往园子里跑。”

林青连忙说道:“老话怎么说,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嘛。”

“你看看,上过夜校的就是不一样,出口成章嘛。老赵,俺也不贫了,一夜没睡,眼皮子直打架,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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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啊,那回头见。”

客套过后,赵家的骡车越走越远,赵书记突然想起一事,回头喊道:“林青,林青,明桢最近可来消息了?”

林青回头,摆摆手。

夏书记进到村子后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去三嫂家,而是敲了敲老大金叶家的大门。

隔壁的旁系堂哥也闻声打开了自家的门,伸头一看,原来是夏书记。

“弟妹,这么早来找大哥,是有事嘛?”

“二哥,也没啥事,是俺三哥昨晚去卖苹果路上出了点事,我来找大哥商议一下。”

“啥事啊,严重不?”

“二哥,屋里说吧。”

“好,我回去换件衣裳。”

过了一会儿,大哥金叶打开了门。

“是弟妹啊,这么早,有事吗?”

“大哥,我没事,是俺三哥有事。”

金叶见夏书记脸色苍白,就让她先进屋。

“兰芝,明明他妈来了,你赶紧来,做点饭。”

金叶倒杯热水的功夫,大嫂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着夏书记说:“明明他妈,你先别急,有你大哥在哩,我去给你热点饭。”

夏书记坐在沙发上,捧着玻璃杯的热水,抿了一口。

“大哥,昨个晚上三哥他去农产所卖果子,半路出了车祸。”

“人咋样了?碍事不?”

“具体我也不知道,四哥在那,反正情况不是太好,四哥让我回来筹钱,天一亮早就得送过去。”

金叶听后就坐了下来,生产队里都是记工分,这个钱还真的不好找。

单看本家这一门儿,能有余钱的就只有自己和老四家,老四在医院,肯定是已经垫上过了,而自己家里确实攒了两三年的工资,可是大春要在县城里安家,而且眼跟前就要订婚了,这个钱挪用起来确实很难。

“要多少钱?”

“四哥也没说,直说越多越好,我就觉得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唉……”金叶长长叹了口气。

“我去厨屋里跟你嫂子商量商量。”

“中。”

厨屋内,兰芝嫂子将玉米芯填进土灶里,灶门一堵,火苗就能窜的很高,烟气也不会冒进屋内。

“老三出车祸了,人在医院,需要钱。”

“大春咋弄,都和女方家说好了,年前在城里买地盖房,然后订婚,现在都快到年跟前了。”

“唉,你说说,咋就摊上这事了。”金叶依靠在木门上,脚下踩着一根玉米芯,碾来碾去。

沉默了一会儿后,兰芝大嫂拉开灶门又添了一把柴,然后说:“当年老二就是因为送医不及时给耽搁了,这又轮到了老三,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同样的路子。要不等事后你去女方家里说说情况,看看俩小孩的事能不能缓缓。至于大春他肯定是同意先给他三大爷瞧病嘞。”

“那中,先这样说吧,我去拿钱。”

金叶出了厨屋,就去了隔壁小屋,家里的钱被油布纸包着藏在粮囤里。

不过,金叶将粮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钱。于是又回到厨屋,问道:“兰芝,咱家的钱你是不是换地方了?”

兰芝大嫂也很疑惑,她很少管家里的钱,平日里家里添置什么东西都是金叶买的,更别提把钱又藏起来了。

“没有啊,粮囤里没找到吗?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其他地方了,缝纫机里头?匾后面?”

金叶又回到小屋,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

隔壁的堂哥也来了,坐在堂屋里和夏书记说话,但一提到筹钱的事就沉默了,他们家里确实也没有余钱,虽然这些年在隔壁的草屯公社开代.销点,也挣了不少。

但是他有自己的小九九,还要从年轻时候认识的几个外乡人说起,最近几年几个不常来往的外乡朋友突然来找他,说是有能挣钱的大生意,让他入伙,一群人就在关公面前拜了兄弟,他排行最小,所以都喊他老幺。

这些人外乡人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后来被抓了才知道是一帮盗墓贼,就是为了大司村西边的大墓而来的。

老幺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说只让他出钱,事成后给他分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把十几年的积蓄全投进去了,听说那群盗墓贼最后分他了一只银碗,说是能值大钱。只不过事情败露后那只银碗也被国家收走了,他那个代.销点也不干了,回到村里种地。

夏书记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会想办法弄到钱的堂哥,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认真不得。

兰芝嫂子端来热好的玉米面烙馍和一大碗玉米羹,让栋梁他爸也吃点,这个堂哥赶紧起身说家里已经在做饭了,在这吃了那边就剩下了。还说回去问问栋梁她妈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钱。

等堂哥走后,大哥金叶才从西边小屋里出来,直接说:“钱找不到了。”

大嫂说:“别着急,给大春单位去个电话问问,是不是他把钱带走了。”

金叶想了想,有这个可能。

于是他赶紧穿上外套骑着车子去了隔壁朱村,整个朱村大队只有一部电话机,在大队部旁边的代.销点。

屋内,夏书记喝完一大瓷碗玉米羹后,脸色泛红,算是缓了过来。

她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大嫂原先想把她喊醒去床上睡,但又不忍心,只好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大司村离朱村很近,两里地。

金叶敲开了代.销点的门,掏出了五毛钱,而且通话时长还要控制在一分钟以内,不然就得多拿五毛钱。

大春退伍后在县城里的农机所帮忙,电话打过去后,大春刚好起早学习内燃机的拆解,所以接的很快。

“春,咱家放的钱是不是你给拿走了?”

“啊,爸,是我拿的,主要是听所里的领导说,我们这要搞公共交通运输,县里统购了一批小客车,我就寻思着是个不错的营生,就承包了一辆。正打算开车回去给您老一个惊喜嘞。”

大春邀功请赏般说了一堆话,电话这边的金叶,心情却无比沉重。

他说没啥事,就是问问大春什么时候能回来,便匆匆挂了电话。

走出代.销点时,双腿如同灌了铅。

金叶回来时,天色就开始蒙蒙亮了。

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十里开外的叶家屯,兰芝的娘家。

他的老岳父叶良友是抗战时期的老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腿部受伤后就从前线退了回来,在家烧窑。

当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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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流传一句话:

衣衫褴褛,两眼无珠,瘦如干猴,不是要饭的就是烧砖的。

在豫东平原上的沙窝窝里烧砖,就跟种庄稼一样,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一窑好,十窑坏,还有两窑要歇菜。

叶良友偏偏就是那种不服输的人,部队的那股劲从来都在。老天爷也是爱惜努力的人,他家的窑出砖率比较高。

老爷子确实是能攒的住钱的。

只可惜老叶有四个儿子,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有大出息的,鬼混几年后,留在村生产队种地。个个都是懒惫货,地里草比庄稼高。

这一听说金叶要来借钱,个个都像是炸毛的公鸡一样,说只要老头子敢借,他们就和老头子断绝关系不来往。

本质上,娘家哥几个一是瞧不起贫穷多年的大司村,二是觉得老头子太偏向小女儿,什么好处都给了外人。

金叶也没有办法,只能空手而归,都没留下吃口饭。

他的心里始终揣着一句话,就是不能让老三重蹈老二的覆辙。

半路上,金叶碰到梁庄的熟人,连忙让其带了个口信给小妹,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办法。

家里,睡着的夏书记突然惊醒,她一看天都亮了,就着急忙慌地起来,看到院子里剥玉米的大嫂,就问道:“嫂子,俺大哥人嘞?”

“去大队打个电话,都去俩钟头了!”

夏书记一想,应该是和县医院通电话,问情况去了。

然后她又说还有其他的事,先回自己家一趟。

昨夜一宿没回家,明明可能担心坏了。

这孩子他爸去别的县医院进修学习去了,一走就是小半年,也没有个音讯,整个家里都是她一个人张罗。

刚走进胡同,就看到自家厨房里在冒烟。

夏书记心里一暖,这孩子,打小就记事。

老夏打开门,把自行车推到过道里,明明就从厨屋里跑了出来。

“妈,你咋才回来?俺三大爷还好吧?”

“没事,明明,在做饭呐,做的啥饭啊?”

“熬点稀饭。”

明明忙跑回厨屋,拿出了一根烤的金黄的玉米棒。

“我在嫩大大爷家吃过了,不饿,你吃吧。”

夏书记走进里屋,从床铺的褥子下面取出一个旧手绢,里面包裹着150元钱,这是留给明明读高中用的。

她把钱放在里兜里,然后推着车子就往朱村走,安排明明等日头大了就把玉米棒堆摊开晒晒,省的发霉。

去大队部有好几个目的。找大哥,给娘家打电话借钱,给乡里请假,问问谁家是o血型……

金叶回到家,兰芝大嫂就赶紧问咋回事。

“钱被春拿去用了。”

“这死孩子,拿钱也不说一声,他拿钱做啥?这是给他留着娶媳妇的钱。”

“说是承包了公交车,具体我没多问。”

“唉……你说这都是啥事,就偏偏……”兰芝说着说着就想掉眼泪。

“我去叶家屯了。”金叶蹲下来,拿起一个玉米棒子开始剥皮。

“俺家那几个当哥的又难为你了?”兰芝知道她那几个哥哥的脾性,肯定自己家男人没有淘到好气。

“也没啥,我再想想办法吧。”

“要不,你和君华去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这是就别和君明说了,凤英着还不知道生了没?”

君华是金言家的长子,村里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地区市里工作,在单位才上两年班。

“他一个小孩家能有啥办法?”

说来也是,君华这刚毕业没多久,也就只能顾到自己过活。给他说这事,只能让他操心。

金叶手里的玉米棒被剥了个精光,他都忘记了要留个穗穗才能辫起来挂墙上晒。

“要不我去一趟任庄吧。”

任庄是君华他妈的娘家,君华妈家姊妹五个,个个都是老好人,自从金言当上生产队的队长后,任庄的王家每年都会在农忙的时候来帮忙。早上带着饭到,晚上回,甚至都不来家里喝口,而且一来一回就是十里路呢。

玉衡这一脉,全家人都是很感激他们的。

“你给君华妈说一声不?”

“是得说一声的,但也不能把事情说严重了,就说金言劳累过度,被凉风一吹,发烧了,在老五那打吊针,过两天才能回。”

金叶去了一趟果园,看到君华妈正在树上剪苹果。

他长话短说,让弟妹放心,然后就直奔河南沿的任庄。

任庄的王家两个儿子都是人民教师,在不远处的乡中教书,因为国庆放假,都在家。

看到金叶来了,老大家的弟妹就连忙去集上割了块肉,路过菜地时薅了一把葱,准备包饺子,这司家大哥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呢。

王德高老先生已经近八十岁了,身子伛偻的厉害,但一听说金言家的大哥过来了,就从后院小屋拄着拐棍过来。

老人家耳背,但总是笑眯眯的。

屋内,金叶就将情况说了下。

本来欢喜的氛围突然变得很凝重,说实话,这个时间里,家家户户也都差不多光景。

杨家老大家的媳妇手脚比较麻利,没过多久,几大碗饺子就端上了桌子。

老大给金叶递了双筷子,说:“大哥,你就放心吃饭,这个钱包在俺们身上,日头落山前一定给你借到。”

老二也附和说:“大哥,你看,你都来了,肯定不会让你空手回的,先吃饭,吃完饭就去给你找钱去。”

金叶拿着筷子,看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饺子,心中有团热气,在不停往上顶。

端着碗,泪珠就噗哒噗哒往碗里掉。

老先生端着碗往外走,大二媳妇赶紧安排一声:“爹,走慢点,别弄掉地上了。”

但是,老人耳背,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这顿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饺子,怎么也吃不来印象中的香味儿。

收拾碗筷以后,老大老二在里屋里商量,他们两家最多能拿出500多块,都是攒了十多年的积蓄。

但这点钱对手术费来说还不够,至少还要一千。

家里还有几头牛,现在不是价格高的时候,也卖不上价钱,但也能凑个几百文来。然后各家再借点,差不多也能凑够。

这时,老先生从后院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破木箱子。

金叶见他腿脚不利索,就过去帮他拿一下。

没想到这木箱子还挺沉。

老先生坐在马扎上,笑眯眯说道:“他娘留下来的嫁妆,黄花梨木嘞,能换几个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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