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写意将跟前的贵妃醉鸡的鸡腿夹在小碟里,走到那只白头鹰跟前,用鸡腿喂它。
“王爷伤势无大碍,侯爷也要仔细气大伤身,犯不着跟一只敌我不分,容易犯糊涂的扁毛畜生一般见识。你说是不是?”
富贵侯面色一僵,敏感地觉察出,花写意是在指桑骂槐,可是又不反驳不得。
白头鹰对于她手中的鸡腿,看也不看一眼,压根就瞧不上。
齐景云婉拒道:“多谢王妃娘娘好意,我的白头鹰驯养之时,为了保持它的野性,一向喂食生肉。
生肉经过烹饪之后,血腥之气尽除,它不太喜欢,更何况还有酒气。”
花写意扭脸,问宫锦行:“这贵妃醉鸡真是难吃的很,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就连鹰都不吃。”
宫锦行淡淡地“嗯”了一声:“既然如此,烹制这道菜品的御厨沽名钓誉,双手留着也没用,命人拖下去,把双手剁了,赶出宫去吧。”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大人性子清冷,生人勿近,但是并非残暴之人。
就因为王妃说一声菜不好吃,就要剁掉御厨的双手,未免也太残忍,不近人情了吧?
这与纣王苏妲己何异?
大家全都吓得噤声。
花写意笑眯眯地夸赞了宫锦行一句:“还是王爷英明。”
百官之中,御史最为头铁,见别人敢怒不敢言,他竟然一梗脖子上前,要大义凛然地仗义执言。
“王爷,一只畜生伤您,您尚且可以谅解,不以为然。这御厨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不过就是菜品不合这只畜生的口味而已,竟然就要剁其双手。难道人命还不及长安一只扁毛畜生?”
他打算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可是说着说着,发现花写意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歪着头满眼含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
于是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愤愤地偃旗息鼓了:“......还请摄政王大人三思而行。”
宫锦行安静地等他说完,这才端起面前新换的茶水,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
“王妃说,她跟前的贵妃醉鸡与在座诸位桌上的醉鸡烹调方法不同,里面添加了一种很奇怪的香料。尤其是加热之后,随着酒气发散,味道更浓,甚至能直冲云端,这个理由够不够?”
御史依旧愤愤不平:“这算是什么正当理由?简直荒唐!古话说得好,红颜祸水,果真不假!”
花写意满脸含笑:“太后与富贵侯都没有意见,御史大人可要三思之后再言,毕竟,有些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
御史抬脸,见太后谢灵羽与富贵侯果真在一旁缄默不语,一时间还满腹狐疑。
大理寺卿在一旁紧着给他递眼色,示意他不可再多言。
文武百官也无一人帮腔,唯独晾着他一人孤掌难鸣。
宫锦行已经起身:“本王有伤在身,与王妃先行回府,大家尽兴。”
牵着花写意的手,直接扬长而去。
御史走到大理寺卿跟前,纳闷地问:“摄政王此举过于残暴,你们为何全都缄默不言,不肯劝谏?”
大理寺卿瞧一眼面色铁青的富贵侯,压低了声音:“你还看不出来吗?那道贵妃醉鸡分明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不就是一只鸡么?”
“今日宴席,这么多人,那只老鹰为何偏偏冲着摄政王妃行凶?”
“碰巧而已。”
“你这御史,就是靠这张刚正不阿的嘴当的,都不用脑子么?难道听不懂刚才摄政王那席话的言外之意?”
御史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总不会是为了那只鸡吧?我们坐席之上也有啊?不就是味道有差异吗?”
“假如有人一直用混合了这种香料的肉驯养老鹰,它自然而然就会将这种味道的醉鸡当成自己的食物。”
御史瞬间如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有人刻意谋划的?”
“负责烹饪这道醉鸡的御厨,肯定就是同谋,剁了他的手那都是便宜他了。”
“王爷为何不将那御厨捉拿过来,严加审讯?”
“老兄啊老兄,你就不想想,对方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想通了,自然就明白摄政王大人的苦心了。”
御史如石化一般,愣愣地想了半晌,方才恍然大悟:“为了挑拨长安使臣与摄政王大人!”
“是谁指使的?”
御史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冷汗都流了下来。
“多,多谢周大人适才提醒,感谢感谢。”
宫外。
齐景云向着宫锦行与花写意拱手道谢。
“摄政王大人能相信我齐某人,感激不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王相信,齐大人磊落光明,断然不会如此鲁莽。有人想破坏我西凉与贵国邦交,本王更不能中了对方圈套。”
“王爷英明,明察秋毫,既然肯相信齐某人的话,齐某人也就不再隐瞒,有一事回禀。”
宫锦行挑眉:“齐大人但讲无妨。”
齐景云看一眼肖王:“这两日,我与肖王殿下一直在追查那日刺杀王妃娘娘的刺客下落。”
“你们有线索?”
齐景云点头:“对方好像是漠北人。”
“漠北?”
宫锦行与花写意全都有些惊诧。
齐景云点头:“正是谙查王叔的手下。”
怎么可能呢?
花写意与漠北人之间从无瓜葛,对方为何要派人暗杀她?而且还是直接下死手,不留活口那种。
“有何凭证?”
齐景云摇头:“最初的时候,对方见到我之后,竟然能一言说出我的身份,那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了,所以才会放出我的白头鹰追踪对方下落,其实并非是因为帮助王妃娘娘。”
这才合情合理,那日他与花写意不过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犯不着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她。
“那你如何就能确定他们乃是漠北人呢?”
肖王出声道:“是有一位神秘人以飞镖传书,告知我们的。”
“飞镖传书?”花写意心中一动:“什么样子的?”
肖王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花写意:“请过目。”
花写意接在手中,打开信纸,与自己今日收到的传书一模一样的字体!也同样是炭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