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写意派了轻舟前去西街老茶馆。
半晌,轻舟方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儿,大摇大摆地进了主院,向着花写意回禀。
“按照您的吩咐,陈冲给挑选了两个身手好又机灵的姑娘做信使,日后由她们二人负责联络天机阁。”
花写意点头:“鬼医堂可去过了?”
“将您的吩咐跟掌柜和王三早就仔细交代了,赵妃卿上午来取药的时候,王三就躲在内室之中,仔细端详过。“
“王三怎么说的?”
“他说,从体态,气度,声音,还有眉眼来看,的确很像出入平安客栈的那个女人。”
花写意叹了口气:“只可惜,王三没有看清过她的脸,话不能作为证词,否则倒是好办了。”
“这些人心狠手辣,若是王三当真见过真面目,此时只怕也被杀人灭口了。”
“这倒是真的。老茶馆那里怎么说?”
“已经找那个牙婆子问过,给了点碎银便实话实说了。那个晴娘的确是她卖给侯府的,但是晴娘的来历,她也说不清楚。
她说晴娘是主动找上她,让她想个门路,将自己送到侯爷夫人跟前。卖身的银子全都归了她。”
果真,这个晴娘不简单。
只是侯爷夫人买丫头这件事情并未对外声张,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花想容?
花想容又如何会识得她?
她接近花想容又是什么目的?
回想自己给她请脉,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究竟是寡言,还是在小心提防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花写意总莫名觉得,这个晴娘会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分明并不认识,身上却有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东西。
主院里多了两个美人的消息很快在府里散开。
转天儿,这个消息传进谢媚瑾的耳朵里,她不由大吃一惊。
花写意这是疯了么?哪有这么傻的女人,主动往自己丈夫床上塞人的?
关键是,自己这不还在这里晾着呢嘛。
花写意分明是想羞辱自己吧?
她越想越气,带着婆子直奔主院。
到门口,就被两个美人拦住了。
“王妃娘娘有吩咐,主院重地,闲人免进。”
谢媚瑾冷哼:“你们就是花写意买了进府勾引王爷的美人儿吧?”
两个美人不说话,也不搭理她。
冯婆子狗仗人势:“大胆,我家侧妃娘娘跟你们两个奴才说话呢!还不跪下?”
两个美人儿杵在门口,跟木头桩子似的,眼睛都不瞧她们。
谢媚瑾直接朝着院子里挑衅:“花写意,你给本郡主出来!”
花写意撩帘,笑嘻嘻地望着气怒交加的谢媚瑾。
“怎么样啊?三郡主,本王妃可一向说到做到。”
谢媚瑾哼了哼:“算你狠!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写意刚想说话,外面有侍卫飞奔而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谢媚瑾,顾不得行礼:“三郡主,不好了,贵府出大事了!”
谢媚瑾不满地轻哼:“没规矩,出什么事儿了,大呼小叫的?”
侍卫咽下一口唾沫:“府上有人前来报丧,说谢四公子他暴毙身亡了!”
“什么?”谢媚瑾如遭遇晴天霹雳,踉跄着后退三步,多亏被冯婆子搀扶住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谁?谁死了?”
侍卫被她面上的表情吓住了,小心翼翼地道:“四,四公子。”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前日回府,他还生龙活虎,好好的。”
“报丧的人就在府外,千真万确。”
谢媚瑾手脚发麻,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方才缓和过来:“暴毙?什么病?”
“不知道啊,报信的人说,如今府上已经乱做一团了,侯爷夫人也晕过去了。”
谢媚瑾顿时心如刀绞,一把甩开冯婆子,也顾不得遮掩眼睛复明的事情了,跌跌撞撞地往外就跑。
冯婆子在身后追。
花写意略一沉吟,不行,自己必须也要去。
立即吩咐轻舟备车,与谢媚瑾一同赶到侯府。
府上下人已经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准备丧事。
谢媚瑾腿脚发软,几乎是被搀扶着,进了侯府后宅,花想容与谢四儿的院子。
大老远,就听到哀嚎声,啼哭声,呼天抢地声,热闹得一团糟乱。、
谢媚瑾一头闯进去,人还没有到,哭声就已经到了。
“一鸣啊!四弟!”
侯爷夫人如今已经醒过来了,见到谢媚瑾,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撕心裂肺。
富贵侯与谢世子立于院子中央,正在跟管事交代着什么。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写意的到来,也或者说,没心思搭理。
花写意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花想容,正跪在谢四儿的尸体跟前,呜呜咽咽地哭。
二人来得早,孝服还没有准备,灵堂也没有搭建,谢四儿还穿着一身日常的锦袍,直挺挺地躺在灵床之上。
谢媚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侯爷夫人怀里出来,又扑到灵床之上,抱着谢四儿的尸体痛哭。
“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花想容哭得双眼红肿:“今儿早起还好好的呢,用膳时胃口也好。我就出去了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啊。”
谢媚瑾“噌”地站起身来,指着花想容的鼻子。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恨我兄弟的是不是?就因为他老是打骂你,所以你早就巴不得他死!”
花想容一愣:“三郡主何出此言?谢四儿他虽然常打骂我是不假,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我的男人,是我后半生的依靠啊。他死了,我孤苦无依的,还怎么活啊?”
“我弟弟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谢世子上前,劝阻谢媚瑾:“我刚才已经问过府上下人了,四弟出事的时候,她正在晴娘的房间里说话,并不在这里。”
“那之前呢?”
“四弟今日外出吃了点酒,弟媳怕他酒后脾气不好,所以就躲了出去。”
谢媚瑾没话说了,又继续哭:“那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我就不信他是得了什么急症!难道没让郎中瞧一眼么?”
侯爷抹一把眼角的眼泪:“身上一丝的伤也没有,除了急症还能是什么?都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准备后事吧。管家呢?”
管家被点名,慌忙上前:“回侯爷,府上人手已经分配妥当,只是世子妃没在府上,这库房与银厢的钥匙都在世子妃那里保管着呢,支取不了银两。”